(索米斯就是酷爱读小说的),人生观往往带上文学的色彩;他染上的见解是,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到后来,丈夫总会获得自己妻子的欢心的,便是在那些以悲剧结束的小说里——这类书他本来不大喜欢——那个做妻子的临死时总要说些深自忏悔的话;或者如果死掉的是丈夫的话——这种想法太丧气了——她也会悔恨交集地扑倒在他身上。
他时常带伊琳去看戏,出于本能地选择了那些描写现代交际生活中夫妇问题的话剧,所幸的这些问题和真实生活中的夫妇问题并无相同之处。
他发现这些戏的收梢也是一样;便是里面有个情人,结果也仍旧是大团圆。
索米斯看着戏时,倒是时常同情那个情人;可是等到跟伊琳坐上马车回家,还没有到门口就被他发现这样是不行的,还幸亏那出戏有那样的收梢。
当时有一种类型的丈夫很时髦,就是一种刚强,比较粗卤,然而极端正常的那种男子;这种人在剧终时特别顺利;索米斯对这种人实在不同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处境,甚至于会对这种人表示厌恶。
可是他迫切需要做一个顺利的甚至于“刚强”的丈夫,这一点他是深深知道的,因此虽则这种厌恶的根源出于他的隐秘的残忍天性,可能由于造化的反常作用造成的,他却从不吐露出来。
可是伊琳今晚却是异乎寻常地沉默。
索米斯从来没有看见她脸上有过这样的表情。
本来异常的东西总是引起人们恐慌,所以索米斯也着慌起来。
他吃完最后的一道小吃,催促女佣用银畚箕把桌上的面包屑扫掉。
女佣离开室内之后,他把杯子斟满了酒,就说:
“下午有人来吗?”
“琼。
”
“她来想些什么?”这是福尔赛家的一种口头禅,认为人家不论到哪里,总是想些什么。
“来谈她的爱人吗,我想?”
伊琳没有回答。
“在我看来,”索米斯接着说“好象她待她爱人比她爱人待她好。
她总是到处跟着他。
”
伊琳的眼光使他感觉不安起来。
“你讲这种话没有道理!”她高声说。
“为什么不能说?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他们看不出,就是看得出来,这样讲也不成话。
”
索米斯再也沉不住气了。
“你真是个好妻子!”他说,可是暗地里却弄不懂她的回答为什么这样激烈,这跟她平日为人不象。
“你跟琼太热火了。
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她现在擒到海盗,才不把你放在心上呢,你慢慢就会明白。
可是你们将来也不会时常见面了,我们要住到乡下去。
”
他很高兴借一番发作把这项消息揭露出来。
他指望对方会惊叫出来;可是话说出之后,伊琳仍是一声不响,他又着慌了。
“你好象并不感觉兴趣,”他逼得又加上一句。
“我早知道了。
”
他狠狠望她一眼。
“谁告诉你的?”
“琼。
”
“她怎么会知道的?”
伊琳没有回答。
他弄得又沮丧又不好过,就说:
“这对波辛尼是件美事;可以从此出头了。
我想琼全部都告诉你了吧?”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