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口。
她看着人家喝完,自己也端起酒杯来干了整整一杯。
对方不免有些惊讶,却也只当是她豪爽。
最后饭局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
众人歪歪斜斜地相拥着走出包厢。
陆江庭自然喝了不少,但还不至于要人搀扶,算是众人中比较清醒的一个。
关铭酒量好,和没事人一样,凑到陆江庭身边问:&ldquo陆总,我送您回去吧?&rdquo
陆江庭看着外面的茫茫夜色说:&ldquo你也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叫司机来吧。
&rdquo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ldquo对了,还有谁顺路我可以送他一程。
&rdquo
&ldquo对对!&rdquo关铭拍了拍脑门,&ldquo冬言跟您一个小区。
冬言!冬言呢?&rdquo
原本有些迷糊的许冬言被点到名后立刻清醒了过来,她倏地拾起头来,就见众人都回过头来看着她。
关铭朝她招了招手说:&ldquo快快,你跟陆总一路回去吧。
陆总喝了不少,正好你路上照顾照顾。
&rdquo
许冬言不禁有些恍惚,这场景似曾相识,只不过之前那个要顺路带她回去的是宁时修,而现在则变成了陆江庭。
许冬言正在出神,刚才那个同事又凑上来不怀好意地笑道:&ldquo老板叫你了,傻愣着干什么,受宠若惊啦了&rdquo
许冬言这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叫了一声:&ldquo陆总。
&rdquo
陆江庭看着她嗯了一声,牵了牵嘴角,似有笑意。
上了车,陆江庭就闭着眼不再说话。
许冬言以为他睡着了,便也自顾自地休息。
快到公寓时,陆江庭突然开口:&ldquo意外吗?&rdquo
许冬言回过头:&rdquo什么?&rdquo
&ldquo遇到我。
&rdquo
许冬言笑了:&ldquo还真是。
&rdquo
陆江庭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像是精神了不少:&ldquo之前关铭神神秘秘地要向我推荐一个人,还跟我打包票说那个人有多么适合我们公司。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就任凭他和人事部门定了。
后来新员工名单送到我这里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推荐的那个人是你。
&ldquo原来是这样。
&rdquo
&ldquo后悔吗?&rdquo
&ldquo后悔什么?&rdquo
&ldquo答应他来这里。
&rdquo
&ldquo我为什么要后悔?&rdquo
许冬言看着陆江庭,夜色中,他那双眼睛显得分外明亮,此时也正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片刻,许冬言突然觉得有些局促,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陆江庭无声地笑了:&ldquo我发现你变了?&rdquo
&ldquo哪里变了?&rdquo
&ldquo你的小毛病治好了?&rdquo
许冬言不由得一愣。
陆江庭补充道:&ldquo说话比以前干脆了,但没以前可爱了。
&rdquo
原来他指的是她口吃的事情。
其实许多人认识她很久都不知道她有这毛病,因为这口吃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犯。
以前喜欢陆江庭那会儿,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场灾难。
从刚认识他时起,她就学不会控制自己的舌头,时间久了,两个人就都习惯了。
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个样子在他看来竟然是可爱的。
许冬言说:&ldquo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了。
&rdquo
陆江庭看着她,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许冬言的公寓门前,许冬言推门下车,却发现陆江庭也下了车。
许冬言连忙说:&ldquo不用送了。
&rdquo
陆江庭指了指楼上:&ldquo我也住这栋,10层。
&rdquo
许冬言愣了一下说:&ldquo我也是。
&rdquo
陆江庭笑了笑,绕过车尾走到她身边:&ldquo那还真是巧,走吧。
&rdquo
这一夜许冬言没有睡好,可能是因为换了环境,灿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梦最容易被记住。
她梦到和宁时修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但是并没有梦到那些生活在一起的琐碎,只有那些最甜蜜和最心酸的部分。
彻底醒来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南方总是要比北方天亮得早一些,而此时本来正应该是她平时睡得正香的时候。
她坐起身来,在熹微的晨光中发着呆。
手无意中触碰到枕头时才发现,枕头竟然湿了一片。
许冬言没有让自己想太多,下了床去洗漱。
去新公司报道的第一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迟到。
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处,比如小公司里不养闲人,大家都很忙,同事关系也就相对简单。
许冬言很快就适应了新公司的环境,她努力让自己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工作中,尽量不去想那条无人回复的短信,以及她走后就没了联系的那个人。
可是思念不会因为时间而停止蔓延,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打了个电话给宁时修。
听着电话中嘟嘟的等待音,她不免心跳加速。
要跟他说些什么呢?她想了很多,但是所有的开场白都无用武之地&mdash&mdash电话无人接听。
来S市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换过号码,就是怕他找不到自己。
她以为这个没人接听的电话只是偶然,或许等他看到时就会给她回过来。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hellip&hellip第五天,什么都没有。
或许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在她离开前,或者离开后。
许冬言不禁苦笑,谁让她要走呢,正好给别人腾出了地方。
可是她不走又要面对什么?她就算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所谓的自尊。
如果知道早晚要离开,她宁愿选择主动离开。
夜深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为数不多还在加班的人。
许冬言端着一杯热咖啡,独自爬上了楼顶。
喝着热咖啡、吹吹初夏里的夜风,可以让头脑更清醒,但也会让思绪翻滚。
对面的写字楼里还有几扇亮着灯的窗户,躲在格子间里为工作拼命的人从来都不是少数,他们或是迫于生活的压力,或是迫于对梦想的执着,最终都在忙忙碌碌中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可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他们原本不想失去的。
&ldquo这么晚还喝咖啡,不怕睡不着?&rdquo
陆江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她手一哆嗦,咖啡洒了一半。
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着纸巾,陆江庭掏出手绢递给她:&ldquo抱歉。
&rdquo
许冬言道了谢,把手机和杯子放到一边,接过手绢仔细擦着身上的咖啡。
擦了几下,她突然觉得那手绢有些眼熟,抖开来一看,没有任何图案,样式很普通,男用女用都可以,但那浅灰色的麻布纹理间还留有一些洗不去的血渍&hellip&hellip有一些已被记忆遗忘的画面一瞬间被拉到了眼前:那是上次在库房里,他因救她而挡开一枚铁钳子时,她留给他暂时止血用的手绢。
一个念头突然在心底划过&mdash&mdash或许在他心里,她也曾是不同的。
她抬起头,发现陆江庭并没有避开她的目光,而是就那样逼视着她。
许冬言愣了一下,不无尴尬地说:&ldquo这不是我的吗?&rdquo
陆江庭这才笑了笑说:&ldquo嗯,前两天在家里看到这个,本来打算还你的,今天就用上了。
&rdquo
&ldquo哦,难得你还记着。
&rdquo
许冬言把手绢叠好放在一旁。
陆江庭勾了勾嘴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向天台外,似乎不经意地说着:&ldquo昨天,我和时修通了个电话。
&rdquo
毫无预兆地听到他的名字,正喝着咖啡的许冬言差点呛到:&ldquo什&hellip&hellip什&hellip&hellip什么?&rdquo
陆江庭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ldquo没什么,就是日常的问候。
&rdquo
原来,宁时修和其他人一直都有联系。
许冬言目光黯淡下来。
看来他不是没有看到她的留言和电话,他只是不想理她而已。
这个道理她早该想清楚了,却还是在自欺欺人地希望有什么意外会出现。
许冬言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陆江庭继续说道:&ldquo我说你在这儿挺好的,让他有空也过来看看。
&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提到我了?&rdquo
听她这样问,陆江庭不确定地问:&ldquo不能提吗?&rdquo
&ldquo哦,不是。
&rdquo
起初她在新员工的接风宴上见到陆江庭时,她还担心宁时修会误会,误以为她是专程来找陆江庭的。
可是如今宁时修既然早已下定决心要分开,那么她是为什么而来,对他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许冬言深吸一口气,笑了笑问道:&ldquo那他怎么说?&rdquo
陆江庭想了想说:&ldquo他&hellip&hellip他托我好好照顾你。
前一天晚上,陆江庭本来是打电话回家里的。
刘江红在电话里兴奋地说时修正在家里做客,他就让母亲把电话给宁时修。
兄弟俩还是那么客气,但好歹不像以前那样生疏了。
可当他提到许冬言时,宁时修却不作声了。
过了许久,他只是淡淡地说:&ldquo想必又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rdquo
陆江庭也没多想就夸了许冬言几句,而宁时修的情绪依旧很淡漠:&ldquo是吗?那就好。
&rdquo
两人的通话就那样结束了,不咸不淡。
然而这却让陆江庭之前的一个疑问又冒了出来:许冬言和宁时修的关系还好吗?为什么她突然跑来S市了?但面对许冬言,他什么都没有问。
许冬言看了一眼时间,都十点多了:&ldquo你天天加班到这么晚?&rdquo
&ldquo嗯,差不多吧。
&rdquo
&ldquo那王璐没意见吗?&rdquo
陆江庭沉默了片刻说:&ldquo我们分开了。
&rdquo
许冬言诧异:&ldquo为什么?&rdquo
陆江庭回头看了一眼,良久,叹了口气说:&ldquo是我对不住她。
&rdquo
许冬言对陆江庭的人品毫不怀疑,听到他说对不起王璐,她只当是他工作太忙而忽略了家里的人,完全没往&ldquo小三&rdquo、出轨那些方面想。
她不无惆怅:&ldquo工作总也做不完,可相爱的人只有那么一个,这一次你亏大了。
&rdquo
陆江庭笑了:&ldquo或许是吧。
&rdquo
许冬言拿起手机和咖啡杯:&ldquo我先下班了,你走吗?&rdquo
陆江庭也抬手看了一眼时间:&ldquo走吧。
&rdquo
许冬言走在前面,陆江庭跟在后面,看着她被夜风吹乱的长发,他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王璐究竟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他喜欢上了别人,又是什么时候断定了那个人就是许冬言的?其实在王璐戳破一切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对许冬言就是上司对下属、老师对学生的关系。
可是当王璐留书出走后,他又不得不感慨,或许,这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都不是自己。
宁时修是昨天出院的,出院时正遇到刘江红去复查。
他并没有对刘江红说实话,只说是来看一个同事。
刘江红见到他特别高兴,非要邀请他到家里去坐坐。
宁时修盛情难却,更何况他刚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对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变得格外宽容起来。
也就是昨天,他凑巧接到了陆江庭的电话,这才知道,许冬言真是奔着他去了S市。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非常生气,可是此时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却觉得这样安排或许也不错。
毕竟,如果自己不能给她幸福,那把她的幸福交予一个靠得住的人也好,而陆江庭肯定是那个不二的人选。
可是&rdquo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摸左胸的位置,怎么那种难耐的感觉还是那么清晰呢?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回过头,看到宁志恒正推门进来。
&ldquo还没睡呢?&rdquo
&ldquo嗯,刚回来,把工作的事情处理一下。
&rdquo
&ldquo什么时候处理不好啊?你现在需要休息。
&rdquo
&ldquo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rdquo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儿,宁时修问:&ldquo您跟温姨说了吗?&rdquo
&ldquo你放心,冬言不知道,她妈妈也不会说的。
&rdquo
宁时修点了点头。
宁志恒叹了口气:&ldquo找到合适的供体,手术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这样&hellip&hellip爸心里不好受。
&rdquo
虽然宁志恒并不赞同宁时修和许冬言交往,但是他当初的不赞同是一回事,此时儿子因为对自己的身体没信心而主动放弃又是一回事。
宁时修怕拖累她,怕她会因自己而不幸福&hellip&hellip这种顾虑看在宁志恒这个父亲的眼里,怎会不刺眼?宁志恒犹豫了片刻,还是说:&ldquo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不如就叫冬言回来吧。
我瞧着那孩子不是个不懂事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爸。
&rdquo宁时修打断他,&ldquo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rdquo
宁志恒看着他重重叹了口气:&ldquo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听你的。
&rdquo
新的杂志一上线,许冬言的工作就更加忙碌了。
为了支撑起栏目内容,她需要像以前那样去各个地方跑报道。
N市正在建一座跨江大桥,陆江庭亲自帮她联系了那边项目的负责人。
几次电话采访之后,许冬言认为这个报道可以长期跟进,就打算去一趟N市。
以前这种事情都是责编自己去,最多再带一个摄影师。
但是这一次,身为老板的陆江庭却说要跟她一起去。
部门的同事听说之后打趣许冬言:&ldquo冬言啊,你要是总有差出可就造福兄弟姐妹了,至少老板不在的那几天,我们还能少加加班。
&rdquo
早在B市时,许冬言就听怕了那些闲言碎语,这才刚换了个环境,她不希望又像过去那样。
她不能指望着同事们自觉地不开这种玩笑,只能含蓄地提醒陆江庭&ldquo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跟之前不一样了。
后来长宁的项目都是我一个人在跑,连摄影师的活儿都自己包了。
&rdquo
陆江庭是多聪明的人,立刻明白了什么:&ldquo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话?&rdquo
许冬言连忙否认:&ldquo没&hellip&hellip没&hellip&hellip没有,真没有。
&rdquo
陆江庭见到她窘迫的样子不禁笑了:&ldquo我是跟你一起去,但我们去那里的任务不一样:你是负责采访,我是负责谈合作。
国内几个大的设计院,长宁无疑是龙头老大,但目前为止,长宁还是只接受卓华的独家报道。
N市这家设计院目前也是国内实力领先的设计院,在最近几次政府招标中表现都很不错,所以公司决定把这条线做得长远一点。
我这个小公司的老板在人家眼里虽然不算什么,但亲自跑一趟至少表明了我们的态度。
再者,这次我带着你去,把你介绍给他们,以后你自己再去开展工作也会顺利很多。
&rdquo
许冬言暗暗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ldquo原来这样啊,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rdquo
陆江庭双手环胸看着她:&ldquo你就为这事找我?&rdquo
&ldquo嗯。
那我先出去工作了。
&rdquo
&ldquo冬言!&rdquo陆江庭叫住她,见她回过头茫然地看着自己,他想了想还是问了,&ldquo你和时修还好吧?&rdquo
陆江庭的话像根针一样扎在了许冬言的心上。
如果说离开前那场吵闹大家都说的是气话,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气话也都成了现实。
可是陆江庭为什么问这个?难道,陆江庭知道宁时修现在的状况,他真的和刘玲在一起了?
见许冬言低着头不说话,陆江庭说:&ldquo没什么,我就随口一问。
&rdquo
可许冬言却说:&ldquo应该算是&hellip&hellip分手了吧。
&rdquo
看到她落寞的神情,陆江庭突然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此时是不是应该去安慰她,又要怎么安慰她。
许冬言比他印象中坚强了很多,她很快就收敛起情绪,耸耸肩膀说:&ldquo我先去干活了。
&rdquo
陆江庭回过神来,点点头:&ldquo去吧。
&rdquo
第二天,许冬言拎着简单的行李和陆江庭一起坐公司的车去机场。
路上堵得厉害,司机师傅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中看着陆江庭说:&ldquo陆总,您别急啊,就这一截堵,过去就好了,我们肯定能赶上飞机。
&rdquo
陆江庭点点头:&ldquo不急。
&rdquo
正在这时候,许冬言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家里的来电,她的心跳蓦然就漏了一拍。
她连忙接起电话,声音都有些抖:&ldquo喂?&rdquo
&ldquo冬言啊。
&rdquo
原来是温琴,许冬言松了口气,可是心里却隐隐浮出一丝失望:&ldquo妈,怎么了?&rdquo
&ldquo你说怎么了?好些天了,也不主动来个电话。
&rdquo
许冬言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司机师博正好也看向她。
也是,车里太静了,温琴又是标准的大嗓门,整车的人包括陆江庭在内,大概都能听得到她们母女俩的对话。
冬言刻意压低了声音:&ldquo我不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