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修默默地看了一遍,紧接着,又是一条:&ldquo当年我满脑子满眼都是他,如今回忆起那时候,才明白作为我做了什么。
时修,我犯了个错,错了好多年,不知道迷途知返还来不来得及?&rdquo
宁时修读完短信后并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揣回裤子口袋中,摸出打火机,把含在嘴里的烟点燃。
初恋对一个男人而言算什么?他记得许冬言似乎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他当时说,初恋能让他看到当时的自己。
事实的确如此,可也仅限于此。
宁时修刚刚收起手机,就听有人叫他,一回头发现是山子。
山子拎着一个购物袋走了过来。
宁时修问他:&ldquo这么快?&rdquo
山子说:&ldquo我们刚进去一会儿那边就来电话了,有个细节得您回去敲定又一下。
&rdquo
宁时修展了展眉,缓缓吐出一个烟圈:&ldquo那俩人呢?&rdquo
&ldquo马上过来了。
&rdquo山子说,&ldquo你真的什么都不买?&rdquo
宁时修顿了几秒说:&ldquo我过几天想回去一趟。
&rdquo
&ldquo院里叫您回去了?&rdquo
&ldquo不是,私事。
&rdquo
山子点点头。
宁时修又说:&ldquo这边该谈的都差不多谈好了,我也不会回去很久,大概就三五天吧。
&rdquo
从新疆往返一趟不容易,他才回去三五天,时间基本都花在了路上,看来还真是火烧眉毛的急事。
山子也不多问,咧嘴一笑:&ldquo那您就放心回去吧,这边我先顶着。
&rdquo
宁时修拍了拍山子的肩膀,远处的两个同事已经回来了。
几个人什么也没说,先后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宁时修的手机又振了振。
他私心希望是许冬言的回信,打开看还是刘玲:&ldquo我想见你。
&rdquo
宁时修对着那短信看了几秒,回复说:&ldquo我在出差。
&rdquo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ldquo那你什么时候回来?&rdquo
&ldquo说不准。
&rdquo
回复完这条短信,他锁了屏,将手机揣回口袋中,不再理会。
一回到住处,宁时修就托人去买第一天回B市的票,可是一打听才知道,连日来天气不好,取消了几个班次,要等三天后才有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三天就三天,只要能让他尽早回去见到她就好。
这天下午,许冬言收到了宁时修半个多月来的第一条信息,她打了回去,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本该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连说一句话都这么费劲。
晚上的时候关铭又打电话来催她:&ldquo怎么样,决定了吗?最近公司也缺人,位置也保留不了太久。
&rdquo
许冬言心里憋着一口气,也就没有想太多,回复说:&ldquo用不用我发简历给你?&rdquo
听她这么一说,关铭就知道她是同意了。
&ldquo那就发我一份吧,其实也就是最后的一个形式。
你办理完辞职手续,这里就可以办入职了。
住的地方也给你安排好了,我都替你看过,条件不错,拎包入住。
回头你订好飞机票告诉我什么时候落地,我去接你。
&rdquo
还真是周到。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撞得头破血流,或许只是因为你选了条死胡同;如果可以后退一步,外面其实全是康庄大道。
许冬言深吸了一口气:&ldquo好的。
&rdquo
第二天,许冬言将打印好的辞呈送到张俪办公室。
张俪正在打电话,示意她等一会儿,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挂上电话,张俪坐到办公桌前开始看文件,头也不抬,懒懒地问了一句:&ldquo怎么了?&rdquo
许冬言将手上的辞呈递了过去。
看到辞呈两个字时,张俪才抬起头,有些诧异地问:&ldquo你要辞职?&rdquo
许冬言点点头,张俪没好气地笑了笑:&ldquo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住。
&rdquo说完笑完,她才注意到许冬言的神情似乎是真的要辞职。
她懒懒地靠在皮椅上,将辞呈随手丢在桌子上:&ldquo说吧,想要提什么条件?&rdquo
这让许冬言有些意外:&ldquo什么?&rdquo
&ldquo我这人你接触接触就会知道,不熟悉的时候可能觉得我有点刻薄,但是熟悉后你会发现我其实就是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直来直去。
&rdquo张俪顿了顿,继续说&ldquo我知道,关铭走后你这边压力的确不小,不就是要加个人吗?我之前也考虑过,最近也在考察看谁合适&hellip&hellip&rdquo
&ldquo张总,&rdquo许冬言打断了她,&ldquo我不想提条件,我就是想辞职。
&rdquo
张俪微微一愣:&ldquo你找好下家了?&rdquo
许冬言点点头:&ldquo算是吧。
&rdquo
张俪盯着她怔怔地看了片刻,笑了。
这一次的笑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这次笑得很体贴、很和煦、很有人情味。
&ldquo冬言,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这样,我放你两天假,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好听的,我们这行现在也是夕阳行业了,不比前几年的光景。
你要是还干老本行,放眼行业内的公司,哪里能比卓华更好?再说工作就是这样,不管你去哪儿都会遇到跟现在类似的困难,与其去新的公司重新开始,还不如把这里的困难克服掉,这样你前几年积累的东西也不会浪费啊。
&rdquo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张俪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健许冬言并不为所动:谢您,张总,我已经想好了。
&rdquo
张俪见许冬言已经下了决心,又换上了那副冰山脸:&ldquo好吧,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rdquo
人职时那么繁琐,离职却非常简单。
很快,许冬言的离职手续就办好了。
可是她却迟迟没有订去S市的机票。
工作可以不要,但如果她离开这座城市,她还是想要让他知道的。
或许他会挽留、会不舍,而她也舍不得他,那么她可能就会改变主意决定不走了,留在B市再找个工作。
想到这里,许冬言才意识到,她一直在等他的挽留。
从公司出来,她打电话给宁时修,还是那个冷漠的女声,只是这次不再是无法接通,而是已经关机。
许冬言看了一眼天空,连续数日都是灰蒙蒙的。
她回想着和他在一起的过往,以前他出差时也能时常联系,怎么这次就这么难?
或许,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联系自己吧!想到这里,许冬言觉得真是心累。
回到家,温琴也在,她从来没见过冬言这么早回家:&ldquo怎么了?被开了?&rdquo
&ldquo差不多吧。
&rdquo
温琴随口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
她连忙追问道:&ldquo什么情况?&rdquo
&ldquo没什么情况,辞职而已。
&rdquo
&ldquo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家里商量一下!&rdquo
许冬言挑眉看着她:&rsquo&ldquo家里?和谁?&rdquo
温琴咂了咂嘴。
的确,这么多年来,在许冬言的学习和工作方面她的确没有参与过什么,所以许冬言比其他女孩子都要更独立一些。
作为父母,一开始就没有干预人家,现在人家长大了、独立了,她就更没理由干预了。
温琴只好问:&ldquo为什么辞职?&rdquo
&ldquo不想干了。
&rdquo
&ldquo找到新工作了?&rdquo
&ldquo嗯。
&rdquo
温琴松了口气:&ldquo跳槽嘛,也很正常,你自己权衡好就好。
&rdquo
说着,她往厨房走去。
许冬言回过头看着她:&ldquo妈,新工作在S市。
&rdquo
&ldquo什么?&rdquo温琴立刻折了回来。
许冬言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轻轻耸了耸肩。
温琴说:&ldquoB市找不到工作了?&rdquo
许冬言依旧沉默地看着母亲。
母女俩对视了片刻,温琴问:&ldquo你故意的吧?&rdquo时修知道吗?&rdquo
许冬言垂下眼:&ldquo不知道。
&rdquo
温琴叹了口气:&ldquo我就觉得你们俩最近不对劲,真的闹掰了?&rdquo
许冬言转身上楼:&ldquo没闹,但掰了。
&rdquo
温琴还想问什么,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连忙去接,语气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许冬言不用猜也知道是她们团里的那些老姐妹。
温琴答应着:&ldquo好好,我这就过去。
&rdquo
许冬言站在楼梯瞥了一眼,这个妈,心还真大。
温琴刚刚出门,家里电话又响了。
许冬言懒得下楼,奈何电话响个没完,最后还得去接。
打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有点清冷,找宁时修。
或许女人真有所谓的第六感,许冬言突然猜到了对方可能是谁。
她尽量平静地说:&ldquo他出差了。
&rdquo
&ldquo还没回来啊?&rdquo原来对方知道。
许冬言心里略有不快地嗯了一声。
&ldquo那好吧,麻烦您见到他后帮我告诉一声,我找他。
&rdquo
许冬言刚想说打手机不行吗?这才想起来他的手机是经常接不通的。
正想着,对方又说:&ldquo我叫刘玲。
&rdquo
许冬言握着听筒的手不禁顿了顿,还真的是她。
去机场的路上信号依旧不好,到了机场过了安检,宁时修才想起拿出手机来看看,这才注意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均是来自同一个人:刘玲。
刘玲说:&ldquo时修,我有事找你,现在去你家找你方便吗?&rdquo
宁时修正在斟酌措辞,刘玲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ldquo我已经到了。
&rdquo
宁时修一看短信内容,只好拨了回去:&ldquo我真的在外面出差。
&rdquo
刘玲的声音比多年前略微沙哑了一些,但宁时修还是熟悉的。
她抱歉地问他:&ldquo还没回来吗?我以为你已经回来了。
不好意思啊,太唐突了。
今天正好路过你家,就过来了。
&rdquo
宁时修一听头都大了:&ldquo你在我家?&rdquo
刘玲的声音很无辜:&ldquo我在你家楼下,正要上去,你的电话就来了。
&rdquo
宁时修松了一口气:&ldquo今天你先回去吧,等我回到B市联系&hellip&hellip&rdquo
话还没说完,广播里突然响起了某航班找人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宁时修的声音。
等播音员播完,刘玲问:&ldquo你在机场?今天回来吗?&rdquo
宁时修无奈地揉了揉额角:&ldquo嗯。
&rdquo
&ldquo那&hellip&hellip明天方便见一下吗?&rdquo
&ldquo成吧,不过换个地方见面吧。
&rdquo
&ldquo好,我明天下午有个手术,上午怎么样?还在老地方,学校解放楼前面。
&rdquo
是刘玲和宁时修认识的地方。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
许冬言也不觉得饿,脱了衣服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门外有响动,以为是温琴回来了,但转瞬又觉得不对,是对面的门有响动。
她从床上跳起来,开门出去,就见对面宁时修风尘仆仆地刚刚将外衣脱掉,房间里的灯还没来得及开。
原来她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外面的天早已黑透了。
两人谁也没有开灯,就着稀薄的月光,在黑暗中直视着彼此。
末了还是宁时修先移开目光,他目光向下扫了一眼:&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
许冬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睡得太热,她只穿了吊带背心和短裤。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都有22天没有和他说过话了,其他都不重要。
可是要从哪儿说起呢?她想都没想,竟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ldquo你有没有骗过我?&rdquo
宁时修顿了几秒说:&ldquo没有刻意骗过你。
&rdquo
许冬言的心开始下沉:&ldquo那就是有呗!&rdquo
宁时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匆匆忙忙赶回来看她,没想到她见到他的第一句就是兴师问罪。
他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她面前问她:&ldquo那你呢?&rdquo
许冬言愣了一下,委屈又理直气壮地说:&ldquo反正我没有对不起你。
&rdquo
宁时修勾起嘴角,缓缓说:&ldquo什么才叫对不起我?&rdquo
见许冬言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按了按她左胸的位置,一字一顿地说:&ldquo当这里装着别人的时候,你就已经对不起我了。
&rdquo
这话让许冬言不由得一愣。
她想反驳,但是又不确定,不确定宁时修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对不起他了。
而就是这几秒钟的犹豫深深刺痛了宁时修。
他的眼眸更加漆黑了,仿佛融入了此时的夜色中。
他似乎笑了笑:&ldquo你还爱他,对吧?&rdquo
不然晚上她怎么会在那家餐厅等了那么久?不知道陆江庭为什么没有出现,可是如果出现了呢?两人要互诉衷肠吗?那到时候,他宁时修对她而言又算是什么?
许冬言没有立刻回答她,她脑子里只是千回百转地想着:不是他和刘玲藕断丝连对不住她吗?怎么搞得像她犯了错一样?
宁时修等了一会儿,没有答案,默然走回了房间。
长途的奔波再加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