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因为洛美是个极识大体的人,从来不摆什么架子,于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见洛美连门都没有敲就进去了,心里就更奇怪了。
荣海正将重要的合约文件都放到保险箱里去了,刚刚关上了柜门,拨乱了密码,洛美就已经进来了。
荣海正见她脸色苍白,身子在微微的发颤,忙问:“很冷吗?”忙调了暖气,又按铃叫公司的秘书室倒两杯咖啡来,洛美却说:“不用了,我只是来问问你。
”
他便说:“问什么?”这才留心到她眼中完全是一种接近崩溃的恐惧,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她一字一句的说:“我活下来,因为要复仇,要让杀我父亲,妹妹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荣海正,这是你教我的。
”
他点头,神色已经变成一种淡然的严肃,仿佛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的身子仍在发着抖,她用一只手撑在桌上,那只手也发着抖,她的声音却软了下来:“海正,我不想了,你收手吧。
”
他却笑了:“洛美,我问过你,你拒绝了,现在你却来和我说这个,你说我会不会听?”
洛美却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低声道:“我求你,海正。
”她哀哀地道:“我们可以立刻回千岛湖,也可以去圣*让卡普费拉。
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在圣*让卡普费拉过一辈子。
”
荣海正温柔地圈住她,低声道:“我答应你,但要在这件事之后。
”
洛美攥着他的衣袖,似乎有种歇斯底里的固执:“不!我们现在就去。
”
“现在不行。
”他拍拍她的脸颊,“不要小孩子气,这是生意,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更何况,就算你要放过他,我还要算我的帐。
”
洛美的声音低下去:“可是,我刚刚去见了朱医生。
”
这句话立刻吸引了他绝大的注意力,他“恩”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她说:“我已经怀孕了。
”
他“噢”了一声,看着她:“好消息啊。
”
她却是慌乱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她说:“请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收手吧。
”
他说:“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却掩不住心里的高兴,伸手搂住了她,问,“医生说孩子怎么样?男孩还是女孩?”
她仰头看他,眼里的泪光一闪:“才只五十天,医生说还来得及。
”
他不解地问:“来得及做什么?”
她说:“来得及拿掉。
”
他的心里一冷,身子也冷了,他望着她,慢慢地告诉她:“你若敢动我的孩子,我绝不放过你!”
她立刻说:“你收手,我绝不动她。
”
他静静地打量他的妻子,像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对手,最后,他嗤之以鼻:“你不敢!”
“我敢!”她几乎是本能地叫道,“你不答应我,我立刻去拿掉她。
”
他的唇角漾起了一缕笑意,洛美昂着头,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终于不自在起来了:“洛美,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不是该任性的事。
”
“我不是开玩笑,我也不是在任性。
”她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荣海正,我是来通知你,和你谈判。
”
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了,可是他的口气还是轻松的:“你把咱们的孩子当成一件企划案吗?”
“就算是吧。
”她冷冷地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他应该比你的企划,你的公司,比你的身家都要重要才对。
”
他嘴角一沉:“好吧,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她说:“不为什么。
”却不自觉地咬了一下下唇。
荣海正示意她坐下来,才说:“我们是盟友,现在你有这样的决定,总是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的。
”
洛美烦躁不安,并且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口气:“你还想怎么样?我只要你收手,我甚至肯将孩子生下来。
”
他不解地望着她,她自欺欺人地扭过头去,他抓住了她的肩:“官洛美,到底你是什么意思?你看着我!”
她不肯看他,只简单地,生硬地说:“我都知道了。
”
不祥的感觉在他心头慢慢扩散,他问:“你知道什么了?”
她垂头不语。
他追问:“你知道什么了?”
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知道你的一切阴谋算计!我知道你的一切卑鄙手段!我知道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完全是个恶魔,而他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孽种!”
他大怒,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嘴角迸裂,血渗出来,她既不哭,也不说话,一双深幽幽的大眼睛瞪着他,直瞪到他心里某个部位生生地疼起来。
他木然地转过脸去,冷冷地说:“这一掌是打醒你,让你记清楚,我是你的丈夫,而你维护的那个人,只不过是你的奸夫。
”
她站起来,不言不语,开了门走出去。
她走出了宇天大厦,走出了仰止广场。
晚上的时候,雨下大了。
城市的雨季,一贯是这种淅淅沥沥的调子,四姐坐在椅子上,揉着她患了关节炎的双腿,心里就在怨这种湿答答的天气。
老天似乎刚看了场悲剧,止不住汹涌的泪水纷纷扬扬飘洒下来。
庭院里传来车子的声音,她慌忙站起来出门去,荣海正的座车已驶入了穿厅,车窗玻璃降下来,她看见主人那张脸上,有一丝难得的着急:“太太呢?”
“一大早出去了,说是去看医生了,还没有回来呢。
”
荣海正示意司机,车子又驶出了容宅。
四姐心里纳闷,刚刚走回客厅,又听到车声,忙又出去,果然是洛美回来了,她忙打开车门,说:“先生刚回来找您呢。
”正说着,荣海正的车子也驶回来了,大约刚刚在门口遇见了,所以调转回来。
洛美下了车,也不拢一拢大衣,任由那水貂皮的毛边打水门汀上拖过去,她一直走到客厅里,双手一垂,松松的皮草大衣就自她肩上滑下来,落在了地上。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慢慢地往楼上走,一步一步地上着台阶。
荣海正几步追上她,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你去了哪里?”
她的目光虚虚地从他的脸上掠过,令他不自主地心悸。
他只是在医院里,在她父妹猝亡后见过她这种目光,他知道,这是万念俱灰。
她的声音是生硬的,仿佛声带已不受她控制,她只答:“医院。
”
他硬生生地将她按在了墙上,几乎是用吼的:“去做了什么?”
她偏过了头,拒绝感受他温热的鼻息。
他强迫她将脸转过来:“你说话啊!”
她是茫然的,所以她是无谓的。
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在一座火山上。
她只从薄薄的唇中吐出一句反问:“你说呢?”
他压抑着胸中翻腾的怒火:“你敢!”
“我已经做了。
”她苍白无力地垂下头去,“现在随你处置。
”
如果手中有刀,他绝对会一刀割断她纤细的颈,即使没有刀,他的手也已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渐渐收紧。
她艰难地喘息,那种声音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
他说:“我一定会杀了你,如果有办法开脱罪名的话,因为我不想为了一个冷血动物去坐坐牢。
”他撒开手,语气中带着尖锐的嘲讽,“我承认你打击了我,但是你的所作所为恐怕适得其反。
我绝不会放过言少梓,你等着看他仰止大厦上跳下来吧!”
她奋力地拦住他:“我是你的妻子,如果离婚,我有你一半的身家。
”
他一震,回头看她,目光如刃。
“我有言氏家族的B股的30%,A股的15%,我还有你在BSP中股权的一半,我反对你的决定,你无法轻易让董事会通过!&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