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在迷雾中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但我知道,我的直觉没有错&mdash&mdash我是说,我们的生命中有相通的东西。
一时之间,我无法具体地概括出那样东西是什么,苦闷的童年,孤单的青春期,还是因为早慧而对金钱和物质产生的那种近乎扭曲的崇拜&hellip&hellip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邵清羽,想到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闺密情。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些,我认为不是因为我对她不及乔楚对我这样坦率。
唯一的原因,是因为我打从心底里认为,她永远不可能理解。
&ldquo对了&hellip&hellip&rdquo她扯了张纸巾用力地擤了一下鼻子,&ldquo先不说我那些破事了,你不是也有事要跟我讲吗?&rdquo
到了这一刻,我的心里已经成了乱世春秋,一点儿理性和主张都没有了,还要说我自己的事吗?
可是如果不跟她说,我还能跟谁说呢?
&ldquo你的一生就是你所有选择的集合。
&rdquo我不记得曾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
很久之后我回想起这个夜晚,在当时,无论是我还是乔楚都在这一刻没有意识到,它在我们的生命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我们在这天晚上所说的话,所做出的决定,对于我们的生活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好是坏,我们都不知道。
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很艰难地开口了:&ldquo我可能&hellip&hellip怀孕了。
&rdquo
我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好大一声动静,是乔楚往后一退撞倒了桌上的裂纹花瓶,好在没有摔碎,只是花瓶的水开始沿着桌面往地上滴,花瓣跌落了不少。
她手忙脚乱地扶起花瓶,连水都没来得起擦,大步一跨,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问我:&ldquo确定吗?&rdquo
&ldquo就是不确定啊。
&rdquo我烦躁得开始揉头发,&ldquo我查了记录大姨妈的APP,往常都很准时的,这次已经过了十天了,但我又觉得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没休息好影响了身体,总之我自己也不知道&hellip&hellip&rdquo
乔楚一把抓住我的手:&ldquo别揉了,快揉成杀马特了!&rdquo
她沉思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ldquo你从前有过这种事吗?&rdquo
&ldquo当然没有啊!&rdquo我眼睛瞪得老大。
乔楚比我先冷静下来,她严肃地看着我的脸,停顿了几秒钟,起身去了洗手间,拿了个长条形的小盒子出来给我:&ldquo先去验,确定了再说。
&rdquo
我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很悲壮地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隔着洗手间的门只听见乔楚在外面一直催:&ldquo姑奶奶,你倒是快点啊。
&rdquo
乱,就是一个字,真乱!
打开门我看见乔楚那一脸急切的关心,不是装出来的,这令我心头微微一暖。
我以几乎不可觉察的幅度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对着自己的脑门开一枪,一了百了最痛快。
万蚁噬心,脑袋里一片空白。
冷,空调打到三十摄氏度也温暖不了我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我想起了一件与此完全无关的事情。
很多年前,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
一天晚上,我已经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忽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嘈杂吵醒,朦朦胧胧之中以为是院子里谁家在吵架。
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连忙爬了起来。
我很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穿着小背心和四角短裤,站在客厅的门口,乌压压的一大群人围成一个不规整的圆圈,圆心中有低微的呻吟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记得是谁第一个发现我,大概是某个跟我爸一起跑车的叔叔伯伯吧,大嗓门吼得我耳膜生疼:&ldquo昭觉起来了!&rdquo
所有的人都转过来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