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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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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抽屉。

     她有一种迷信的想法,觉得偷窥他人私密空间的人会意外遇上令他们伤心的发现,作为对他们行为的惩罚。

    然而皮奥特尔的抽屉里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衣服,每件都仔细地折起来叠着。

    有两件她见他穿过好几次的长袖毛线衫,还有两件短袖polo衫,一小摞成对卷好的短袜(全是白色菱格运动袜,只有一双深蓝色的休闲袜),几条白色针织短裤,就像四岁班的小男孩穿的那种,还有两件外国样式的汗衫,薄得跟纸巾似的,两条肩带靠得特别紧。

    没有睡衣,没有配件,没有花哨玩意,更无轻浮之物。

    她唯一的发现就是,他的生活简朴到令人动容。

    简朴而……正派,她想到了这个词。

     在他的衣柜里,她发现了一套西装,一定是他为婚礼准备的——光面的深蓝色西装——还有两条牛仔裤,一条还系着皮带。

    衣杆上横挂着一条鲜艳的紫色领带,上面是黄色的闪电图案,衣柜最下面放着一双棕色的牛津鞋,边上是他的球鞋。

     凯特又猛喝了一口啤酒,离开了房间。

     回到厨房,她解决了那听啤酒,把罐子丢进一个看上去应该是皮奥特尔循环使用的纸袋子里。

    她又从冰箱里拿了听啤酒,走回自己房间。

     她径直走到衣柜前,拉开防尘衣袋的拉链,取出那件她准备穿去塞尔玛姨妈家的礼服。

    这大概是她唯一一件适合宴会场合的衣服——一条红色的低圆领棉布裙。

    她把裙子挂在衣柜门的挂钩上,退后一步打量效果。

    她要不要用皮奥特尔的熨斗稍微烫一烫?不过这似乎挺麻烦的。

    她边思考边呷了口啤酒,然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和屋子里其他房间一样,她的卧室四壁空空。

    她以前从未注意到,一个地方如果没有照片竟会如此索然乏味。

    有那么几分钟,她设想着可以在墙上挂点什么聊以自娱。

    要不从她家里的卧室拿点东西过来?但那些也都是陈年旧物了——她早已不再喜欢的摇滚乐队的泛黄海报,当年打篮球时的队员合影。

    她应该找点新的东西,从头开始。

     然而这一次,一项工程的酝酿却未能使她振作起来。

    突然之间,她感到精疲力竭。

    也许是啤酒的作用,也许是因为她昨晚没睡好,反正她真想睡个午觉。

    要是床上铺了床单的话,她早就睡午觉了。

    最后,她在角落的那把扶手椅上坐下来,蹬掉鞋子,两脚伸直放在搁脚凳上。

    尽管窗户是关着的,还是听得见外面的鸟鸣声。

    她专心倾听。

    “特威里克,威里克,威里克!”它们好像在唱。

    慢慢地,眼皮越来越重。

    她垂下手把啤酒罐放到地板上,然后滑入了梦乡。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啪嗒啪嗒。

     “凯罗?”脚步声穿过平台,“你在哪儿?”皮奥特尔叫道。

    下一秒她的房间门口出现一束硕大无比的牡丹,皮奥特尔就站在后面。

    “哦,你在休息啊。

    ”他说。

     她看不见他的脸,被牡丹挡住了。

    整株植物种在一个绿色的塑料培育盆里,已经有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不久后会开出白色的花朵。

    她坐直了些,精神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就不该大白天喝啤酒的。

     “怎么样?”她问他。

     他没回答她,而是反问:“你为什么不到床上去睡?”然后他猛一拍脑袋,差点没扔掉手里的牡丹花。

    “床单,”他说,“我买了新床单,但新买来的床单可能会有有毒物质,所以我把它们洗掉了。

    还在楼下墨菲太太的烘干机里。

    ” 可笑的是,这话竟听得凯特心里暖融融的。

    她伸出脚够着鞋子套了进去。

    “你告诉警察没?”她问。

     “告诉他们什么?”他反问,听着令人恼火。

    他把牡丹花放到地上,然后站到后面掸了掸手里的泥土。

    “哦,”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老鼠回来了。

    ” “回……来了?” “如你所说就是爱迪干的。

    ”他说,“我当时想:‘是啊。

    有道理。

    是爱迪。

    ’于是我开车来到他们家,猛敲大门。

    ‘我的老鼠在哪里?’我问他。

    ‘什么老鼠?’脸上明显是伪装出来的惊讶表情,我一眼就看出来。

    ‘只要告诉我你没把它们放生到大街上。

    ’我说。

    ‘放到街上!’他叫道,‘你真的觉得我会那么残忍吗?’‘告诉我它们还关在笼子里,’我说,‘不管放在哪里。

    告诉我你没把它们和任何普通的、城里的老鼠混在一起。

    ’他噘起嘴,拉长脸。

    ‘它们好好地待在我房间里。

    ’他说。

    他母亲冲着我大吼大叫,但我没理她。

    ‘我要叫警察了!’她喊道。

    但我还是径直跑上楼梯,找到他的那间房间。

    老鼠还在它们的笼子里,一个个笼子堆得高高的。

    ” “哇!”凯特惊叹。

     “所以我才去了这么久,为了让爱迪把老鼠带回实验室。

    你父亲也在实验室。

    他给了我一个拥抱!镜框后面的眼睛噙满泪水!然后他们逮捕了爱迪,但你父亲并没有,怎么说来着?诉诸公堂。

    ” “真的吗?”凯特说,“为什么不呢?” 皮奥特尔耸了耸肩。

    “说来话长,”他说,“我们是在侦探来了以后决定的。

    这一次,侦探接了电话!大好人。

    非常可爱。

    植物是刘太太给的。

    ” “什么?”凯特感觉自己好似被蒙着眼睛,一圈圈打着转。

     “她让我带给你的。

    结婚礼物。

    可以种在后院里。

    ” “那么她现在没事了?”凯特问。

     “没事?” “她刚才不是很生气吗?” “哦,是的,每次我没带钥匙时她总没好脾气。

    ”他语调轻快地说道,然后走到窗边,像是毫不费力似的推上窗框。

    “啊!”他叹道,“外面可真漂亮!我们不是迟到了吗?” “不好意思?” “宴席不是五点开始的吗?” 凯特瞥了眼手表。

    五点二十分。

    “哦,上帝。

    ”她说着跳了起来。

     “来!我们开快点。

    你可以在车上给你姨妈打电话。

    ” “但我还没换衣服。

    你也没换衣服。

    ” “我们就这样过去,都是一家人。

    ” 凯特伸开双臂,露出睡过午觉后被弄得皱巴巴的裙子前部,以及裙边附近的那块蛋黄酱污渍。

    “就给我半秒钟,行吗?”她说,“这裙子穿不出去。

    ” “很漂亮的裙子。

    ”他说。

     她低头看了看,然后垂下双臂。

    “好吧,是条漂亮的裙子,”她说,“随你怎么说吧。

    ” 但他已经走到外面的平台上了,直奔楼梯,她也只好跑起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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