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充血的眼睛。
几分钟以后,他像刚才进来时那样,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直奔附近的一座教堂。
第二天早上,特蕾西离开里兹宾馆,丹尼尔·库珀尾随在后面。
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种过去不曾有过的亲密感。
他知道了她的体香;他看见她躺在浴缸里的模样,看见她赤身裸体在温暖的池水中上下扭动。
她已经完全归属于他:由他来把她毁灭。
他眼看她沿格兰维亚街漫步,不时地停下来打量商店里的货物,他跟着她走进一家百货商场后,赶紧找了一个不易被发觉的角落。
他看见她与一个售货员说话,接着进了女厕所。
库珀在离门不远处站下,心里十分沮丧。
这是他唯一无法继续盯梢的地方。
如果库珀能进去,他将会听见特蕾西与一位胖得臃肿的中年妇女在谈话。
“明天,”特蕾西说,一边对着镜子涂唇膏,“明天上午,十一点钟。
”
那胖女人摇摇头。
“不行,小姐。
他不会同意的。
你拣了个最糟糕的日子。
卢森堡的皇太子明天来这里进行国事访问,报上说他将参观普拉多博物馆。
博物馆上上下下都会加强戒备。
”
“警卫越多越好。
就在明天。
”
特蕾西推门离去。
那女人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家伙简直疯了——”
皇太子一行定于上午十一点到达普拉多,博物馆附近的大街小巷都拦上了绳子,由民防队把守。
由于在总统府欢迎仪式上的耽搁,皇太子一行直到临近中午时分才姗姗来迟。
先听见自远而近的警报器的呜呜声,后又看见一队开道的摩托车,接着是六七辆黑色豪华轿车鱼贯而来,停在普拉多博物馆的台阶了。
入口处,博物馆馆长克里斯蒂安·马恰达紧张地等候着皇太子殿下的光临。
这天一早,马恰达就已巡视一遍,指示全馆上下必须弄得井然有序,警卫必须加倍提高警惕。
馆长对他的博物馆一向感到自豪,他希望给皇太子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结交上层的朋友总不会有坏处,马恰达想。
谁知道呢?说不定今晚我会被邀请去总统府,参加欢迎皇太子殿下的晚宴。
克里斯蒂安·马恰达唯一遗憾的是,他无法阻止那一群又一群东游西逛的旅游者。
不过,皇太子的贴身警卫和博物馆的安全警卫还足以保证殿下的安全。
一切都已安排就绪。
皇太子一行的参观从楼上正厅开始。
馆长向殿下致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辞后,便陪同他在武装警卫的前呼后拥下,穿过圆形大厅,依次进入一个个展室。
这里展出的是16世纪西班牙画家的作品:胡安·德·胡阿尼斯、佩德罗·马库卡、费尔南多·雅内兹。
皇太子慢慢地走着,眼前一幅又一幅杰作使他欣喜万分。
他本人是一位艺术品赞助人,对于那些能栩栩如生地再现过去,并赋以不朽的生命力的画家们,他是由衷地热爱的。
他自己没有绘画的才能,因此当他环顾左右,看见那些坐在画架前临摹,希望从前辈大师处掇拾星点天才火花的业余画家,心中又不禁掠过一丝妒嫉。
贵宾们参观了正厅各展室以后,克里斯蒂安·马恰达兴奋地说:“如果殿下允许的话,我将领您去楼下参观戈雅画展。
”
整整一上午,特蕾西心烦意乱,六神无主。
皇太子没有按预定计划在十一点到达普拉多的事,简直让她张惶失措了。
她的全部计划是论秒计算的,而她需要皇太子的到来,使这一切得以运转。
她从一个展室走到另一个展室,尽量混杂在人群中,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不会来了,特蕾西终于失望。
我只好把这一切推迟。
但就在这当口,她听见街上传来警车的呜呜声。
丹尼尔·库珀在隔壁展室选择了一个有利位置监视特蕾西,他也听见了警车的声音。
他的理智告诉他,谁也不可能偷走这博物馆的藏画,但他的直觉又告诉他,特蕾西将试图这样做,两者相比,库珀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躲在人群后面,又向她靠近一些。
他任何时候也不能让她从自己的眼皮了溜走。
此时,特蕾西正站在挂着《港口》的展室的隔壁展室里。
她从敞开的展室大门看过去,正好看见驼背的凯撒·波莱达坐在画架前,临摹戈雅的《穿衣少女》,这幅画的旁边就是《港口》。
一名警卫站在三英尺以外。
在特蕾西这间展室里,一位女画家正站在画架前,专心致志地临摹《波尔多的挤奶女》,竭力去捕捉戈雅的画面上那棕色和绿色的色泽。
一群日本旅游者拥进了展室,他们嘁嘁喳喳,宛如一群异域飞来的鸟雀。
时机到了!特蕾西暗下决心。
这就是她一直等待的时机。
她的心跳得那么响,简直要担心警卫是否会听见。
她从日本旅游者们将要经过的路线上闪开,背对着那位女画家后退着。
当一名日本男子从她面前走过时,特蕾西仰面往后倒下,仿佛被谁推了一下,正好撞倒了那位画家,她的画架、画布倒下了,颜料也撤了一地。
“啊,太对不起您了!”特蕾西大叫。
“让我来帮您收拾。
”
当她帮助那惊魂未定的画家收拾时,又故意一脚踩在散落在地的颜料上,展室的地板上顿时一塌糊涂。
这一切,丹尼尔·库珀看得清清楚楚,他跑上前来,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可以断定,特蕾西·惠特尼已经完成了她的第一步行动。
警卫冲上前来,嘴里一个劲地嚷道:“怎么回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