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前的集合铃及收工时的下班铃。
特蕾西的身体锁在牢狱中,脑子却在自由地设想着逃跑的计划。
犯人不许往外边打电话,但每月可以接两次电话,每次不超过五分钟。
特蕾西接到奥托·史密特打来的一个电话。
“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他笨拙地说,“葬礼很隆重。
费用我已经付清了,特蕾西。
”
“谢谢你,奥托。
我……谢谢你。
”两人都没有话说了。
她再没接到过电话。
“姑娘,你最好忘掉外边的世界。
”欧内斯廷劝她。
“外边任何人都跟你没有关系了。
”
你说错了,特蕾西阴郁地想。
〖乔·罗曼诺
佩里·波普
亨利·劳伦斯法官
安托尼·巫萨地
查尔斯·司丹诺卜三世〗
在自由活动的院子里,特蕾西又碰到大个伯莎。
这是个长方形露天院子,很大,夹在高高的监狱外墙和内墙之间,每天早晨犯人们可以在院里活动三十分钟,这里是犯人们被准许交谈的少数几个场所之一。
吃午饭前,女犯们三五成群地聚在这里交换最新消息,闲聊天。
特蕾西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时,突然有一种自由的感觉。
她意识到,这是因为她来到了露天。
她看见了太阳和高空的浮云。
她听见蓝天的远处传来飞机自由翱翔的嗡嗡声。
“你!我一直在找你呢。
”一个声音说。
特蕾西一转头,看到她入狱第一天撞到的那个大个子瑞典女人。
“听说你搞上了一头黑母牛。
”
特蕾西转身要走。
大个伯莎抓住特蕾西的胳膊,捏得紧紧的。
“谁也别想从我面前逃走。
”她轻声说。
“听话,小妞儿。
”她把特蕾西推到墙边,庞大的身躯贴了上来。
“走开。
”
“你需要有人好好侍候一回,懂吗?我现在就来侍候你。
你是我的人啦,宝贝。
”
特蕾西背后一个熟悉的嗓音粗声粗气地说:“放开她,你这臭货。
”
欧内斯廷·利特柴普站在那里,巨拳紧握,眼冒凶光,秃头顶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你不配当她的男人,欧尼。
”
“我配当你的男人。
”黑女人怒吼道。
“你再惹她,我就炸了你的屁股当早餐。
”
空气紧张得能点着。
两个剽悍的妇人仇恨地怒目对视。
她们为了我打算拼命?特蕾西想。
随后她意识到,这争斗与她本人并没太大关系。
她记得欧内斯廷说过:“在这种地方,你得跟人斗,得当爷们,要不就逃出去。
千万不能退让,退让就没命了。
”
大个伯莎首先软下来。
她鄙夷地瞪了欧内斯廷一眼。
“咱们走着瞧。
”她睨视着特蕾西说:“你还得在这儿待好久呢,宝贝。
我也要待很久。
后会有期。
”她掉头走了。
欧内斯廷望着她的背影。
“她是个坏女人。
记得芝加哥那个杀掉所有病人的护士吧?她拿氰化物去毒病人,还待在那里看着他们断气。
知道吗,惠特尼,她就是刚才缠着你的那个女人。
真是活见鬼!得有人保护你,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
“你肯帮我逃跑吗?”
铃响了。
“该嚼食去了。
”欧内斯廷·利特柴普说。
特蕾西当晚躺在床上,想着欧内斯廷。
尽管后来她再也没碰过特蕾西,特蕾西还是不信任她。
她绝对忘不掉欧内斯廷和另两名室友是如何欺凌她的。
但是她需要那个黑女人帮忙。
每天晚饭后,囚犯们可以在娱乐室度过一个钟头,可以在那儿看电视、聊天,阅读新出版的报纸杂志。
特蕾西翻看一本杂志,忽然看到一幅照片,是查尔斯·司丹诺卜和新婚妻子的结婚照,两人挽着手臂,笑着走出教堂。
特蕾西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看着照片上他春风得意的笑脸,她那深切的苦痛化成了冷漠的仇恨。
她曾经打算和这个人厮守终身,这人却撇下她,听任别人毁掉她,让他们的婴儿夭亡。
然而那件事发生在另一个时代,另一处地点,另一个世界。
那都是梦幻,现在才是真实。
特蕾西用力合上了那本杂志。
每到探监的日子,人家很容易知道哪些女犯的亲友要来看望她们。
准备会客的女犯先淋浴,再换上干净衣服,还要化妆一番。
欧内斯廷从会客室回来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
“我的艾里,他总来看我,”她告诉特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