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等我出狱。
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对他特别好,比任何女人对他都好。
”
特蕾西无法掩饰她的困惑。
“你是说……在床上?”
“当然啦。
这儿发生的事情跟外边没有什么关系。
在这儿我们需要楼住个热热的身子,听她对我说情话。
我们总希望还有人喜欢我们,不管是真是假。
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呢?可等我一走出监狱,”欧内斯廷咧开嘴笑了,“我就会发疯似的爱男人,懂吗?”
有一件事特蕾西一直不明白,她决定趁这个机会问一问:“欧尼,你为什么老是保护我?”
欧内斯廷耸耸肩。
“你算是把我问倒了。
”
“我真的想知道。
”特蕾西小心翼翼地选择词句。
“你所有的……呃……朋友都属你管。
你想让她们干什么,她们都得服从。
”
“她们不想丢脑袋,就得听话。
”
“可我是例外,为什么?”
“你不满意吗?”
“不,我只是问一问。
”
欧内斯廷想了一会。
“你身上有一种我喜欢的东西。
”她看到特蕾西脸上的表情。
“哦,你别误会了,那种东西我不缺。
我说的是,你有一种气派。
一种道地的气派。
就像《时尚》和《都市与田园》杂志里那些冷脸子的贵妇人,穿着讲究的服装,从银壶里给客人倒茶。
你属于那一类人,不该上我们这儿来。
我不知道你在外边怎么会卷进了那种案子,我猜你一定是受到别人陷害。
”她望着特蕾西,居然有点羞涩了。
“我一辈子没见过几个体面人,”她说,“你就是其中之一。
”她转过头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
“真对不起,你的孩子没了。
我……”
那天夜里熄灯之后,特蕾西在黑暗中耳语道:“欧尼,我得逃出去。
请你帮我的忙。
”
“我困了,你他妈闭上嘴,听见没有?”
监狱里流行着一套黑话,欧内斯廷给特蕾西上了入门的一课,一伙女犯在院子里聊天:“那条母牛跟老白解了带子,从今以后得拿长勺子给她喂食……”
“她不长了,可正在下雪的时候被人逮住,一个硬钉把她交给了屠夫。
飞天取消了。
红酒喝不成了……”
特蕾西像是听到一群火星人在谈话。
“她们在说些什么?”她问。
欧尼笑得前仰后合。
“你听不懂人话吗,姑娘?搞同性恋的女人‘解带子’就是从丈夫变成了娘们。
她搞上了一个‘老白’,就是白人,像你一样。
不能相信她,就是说,大家得躲她远点。
她‘不长了’,就是刑期快满了,可是‘硬钉’发现她在吸毒——‘硬钉’就是遵守监规、不听我们使唤的人——她们把她交给了‘屠夫’,就是监狱里的丈夫。
”
“‘红酒’和‘飞天’是什么意思呢?”
“你还不明白吗?‘红酒’就是假释。
‘飞天’指的是出狱的那天。
”
特蕾西知道,她不会坐等那一天的到来。
第二天欧内斯廷·利特柴普和大个伯莎在院子里干了一仗。
当时看守带着女犯们在打垒球。
手握球棒的大个伯莎已经两击不中,第三次投球时却猛力击中,随后跑向第一垒——特蕾西正住那里守垒。
大个伯莎把特蕾西撞倒在地,压在她身上。
她一边探摸特蕾西的腿,一边低声说:“谁也逃不过我的手心,你这臭货。
今天晚上我去找你,要好好收拾你一顿,小妞儿!”
特蕾西拼命想挣脱。
她觉得有人把大个伯莎拉开了。
欧内斯廷掐住了瑞典女人的脖子。
“该死的骚货!”欧内斯廷吼道。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她用指甲狠抓伯莎的脸和眼睛。
“我瞎了!”大个伯莎尖叫着。
“我瞎了!”她扯着欧内斯廷的乳房。
两个女人撕扭成一团,四个看守连忙跑过来。
看守们足足费了五分钟时间才把她俩扯开。
两个女犯都被送到医务室。
那天深夜欧内斯廷才回到囚室。
洛拉和波莉塔赶紧跑到她床前安慰她。
“你觉得怎么样?”特蕾西轻声问。
“没事,”欧内斯廷说。
她的嗓音发闷,特蕾西不知她伤得重不重。
“我昨天办了‘红酒’,打算出去了。
你该遭殃了。
那个婆娘绝不会放过你,不会的。
等她遂了心愿,就会杀了你。
”
她们在黑暗中默默地躺着。
最后,欧内斯廷说:“看来,也许我该跟你商量商量怎么把你给弄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