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阿姨样子完全抛在一边,换成一副姐姐的模样。
那是一副直视着我的表情,目光不像以前那样老是回避着我。
她的目光直逼着我,我害怕她那目光的压力。
这才是真正的她,我想。
她就是这样一个目光能直透别人内心深处的女人。
“我的……奇怪的能力,你还记得吗?”我问。
“嗯,是啊。
你在学会说话之前,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你能知道之前发生在某个地方的事情。
还有,如果是父母不太喜欢的人打电话来,你就会火烧火燎地哭起来。
大家都笑着说,你也许能知道父亲和母亲的心思呢。
你真的很有趣啊。
不过当时大家都只是想,每户人家要是有你这样的机器就很方便了……”
阿姨微笑着。
她给我的感觉是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此我在那一瞬间便极其自然地忘却了近段时间以来不安的自己。
接着,阿姨久久凝视着窗外,一副眺望远处的目光,好像在捯用来编织往事的美丽丝线。
月亮在幽远的天空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我把一切都看得很重,对我来说,当意识到阿姨和这一切都保持着一定距离时,我感到些许震惊。
对阿姨来说,这一切都早已经结束。
因此,甚至连我自己都仿佛感觉到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阿姨也……”我像以前那样称呼她,“有过那种奇怪的能力吗?”
“没有啊!”阿姨这么断然地回答,接着用纤细的手指拈起几颗美国樱桃放在手心。
“说是用水果当下酒菜不行?”阿姨吃着那颗大些的樱桃,一边问。
“是啊,应该吃一些含蛋白质的东西。
”
“嘿嘿。
”阿姨莞尔,“你这种说话的语气,和养育你的母亲非常像啊。
你生活在蜜罐子里,要回想起那些事来,也许还是一件悲伤的事呢。
你知道吗,那些人,当然还有死去的外公,和我们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啊。
只是因为和我们真正的父母感情非常深,才把我们领过来的。
再也没有那么善良的人了。
那个男孩也是。
”
“哲生?”
“对。
”阿姨点点头,“这孩子不是很好吗?他所懂得的比他自认为了解的要多得多。
”
“也许是吧。
”我回答。
现在不是谈论他的时候。
“呃,我真的还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爸妈是怎么死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阿姨稍稍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开始往下说:“……全家最后一次旅行……”
我屏住气竖起耳朵听着。
“是去青森呀!那时你真的还很小。
父亲驾着一辆崭新的汽车,在山道上拐弯时出现失误,和迎面开来的汽车猛烈相撞。
我和你坐在汽车的后座,目睹了全过程。
父亲和母亲死去的场面,对了……也许你没有看见。
我紧紧抱着你,两个人浑身是血地从汽车里爬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撞坏了。
我头痛得厉害。
红叶红得非常深啊,血溅到眼睛里,看出去全是红色的。
我也很快就昏死过去了。
你看,这个伤……”
阿姨让我看她额头发际处的伤疤。
“父亲和母亲当场死亡。
对方司机却毫发无伤。
这算是值得庆幸呀!父亲和母亲也都是很谦和的人,如果连累别人,他们都不会安心的。
他们待人谦和,超乎想象。
你受了很大惊吓,在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
你忘记的,就是那样的事啊。
”
每次从阿姨嘴里出现“父亲”、“母亲”这两个词语时,我心里就感到一阵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