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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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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的脸庞上湿漉漉一片水光。

     “令尊对我好,我一辈子记着他的恩情。

    你对我妈宽厚,于是我也乐意为你泼别人一身石榴汁。

    我市侩,我会钻营,可我有道德底线,我做事也讲良心的。

    凭什么……我……我……” 委屈堵住了喉咙,没法再说下去了。

     沈铎不是话多的人,况且和任勤勤的交情也没那么深。

    可今日不知中了什么邪,又或许是承了她那一杯石榴汁的人情,才指点了她一通。

     没想这一指点,就像触发了一个副本,不刷完没法交代了。

     茫茫的天地间,闷雷声越来越近,一场大雨将至。

    林中万籁俱静,连萤火虫都不出来招摇了。

     沈铎一身黑衣早就隐没在了夜色里,只有一张英俊的面孔被灯光照得轮廓分明。

     任勤勤的白衣在夜色中却十分醒目,头上还带着一个白色发卡——她自己的亲爸也才去世不到两个月。

     任勤勤却并没想再和沈铎说什么。

    她抹着泪,越过沈铎,埋头朝宿舍楼走。

     “宜园里只有一棵榕树。

    ” 任勤勤一脸莫名奇妙地转回头。

     沈铎依旧抄着手,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树冠。

    夜色里,榕树低垂的气根看着还有几分鬼气森森。

     “这么一大片树林,都是由一株老榕树长出来的。

    树枝伸出去,根落下来扎进土里。

    根又成枝,枝又生根。

    百来年过去,才长出这片林子。

    一片别的草木插不进的林子,一片独属于它们的地盘。

    ” 榕树一直有“独木成林”的说法,任勤勤知道。

    可沈铎说这个做什么? 沈铎望向任勤勤:“我们这些人家,就和这榕树林差不多。

    傲慢,自视甚高,精致利己,还抱团排挤外人。

    可是,为什么不呢?祖祖辈辈辛苦经营这么久才打拼出来的餐桌,随便来个外人都能坐上来吃饭,那他们的辛苦又有什么意义?” 任勤勤的泪停了,若有所思。

     “别说你这样无名小辈,就是普通新贵到了我们这样的人家面前,也都要受些排挤的。

    老钱新钱,互相瞧不起。

    ”沈铎说着,一声嗤笑,满是讽刺。

     “都这样?”任勤勤忍不住问。

     “当然有厚道人。

    ”沈铎说,“可你喜欢的不是那个小子吗?” “我不喜欢他了!”任勤勤立刻说。

     沈铎又哼笑了一声。

     “人类这天性,就爱给自己分个三六九等。

    你现在年轻气盛不服气。

    其实大可不必。

    都说商人富可敌国,可在国家力量面前,再雄厚的豪门也不堪一击。

    这个歧视链长着呢,你我都是其中一环节罢了。

    ” 任勤勤眼里光芒跳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沈铎又想到了什么,满怀嘲讽地一笑:“想要和我们一桌吃饭,总是有办法的。

    只是那饭菜,你还未必喜欢吃呢。

    ” * 入夜,暴雨降临。

    好像整个云梦湖颠倒了过来,湖水泼向大地。

     任勤勤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回想着这一日经历过的一幕幕,将每个人,每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分开来,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今天一日学到的东西,比任勤勤过去十年里学的都还多。

    她对自我、对世界的认知被颠覆。

    她对人生的规划也被打乱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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