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伟从门口急匆匆就冲过来,男人倒杯水,慌慌张张扶着陈苹就喂下去。
谁知刚喂到一半床上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瓷缸里的水一推搡,就这样全洒下去了,赵光伟前胸的衣服都浸湿了,湿答答地黏在他身上。
陈苹喘完就没声了,他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脸色如雪那样苍白憔悴。
他肩膀颤动,惶恐地看了看赵光伟湿透的衣服,视线再往下去,原来不止是衣服,身下的炕被也被浸湿了,大片的被子上透出褐色的水痕,他立刻就坐立不安了,焦灼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赵光伟叹了口气,说没事,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衣服脱了,褐色精壮的后背瞬间赤裸在空气里,他赶忙又换了一件,把湿透的里衣挂在椅背上晾。
“药我已经热好了,你一会儿就喝下去。
”
简直是一句纯属没话找话的叮嘱,赵光伟心里暗暗嘲讽自己。
这是两人今早说的第五句话,今天早晨陈苹醒来的时候赵光伟还没醒,陈苹的动静把他吵醒了,赵光伟睁开眼迷糊里第一件事是狂喜陈苹醒了,第二件事才是被对面人防备恐惧的眼神拉回现实。
陈苹似乎有千百句话想问,又无措又害怕,赵光伟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释,可对面人不像是能交流的样子,虚弱得好像奄奄一息了,他马不停蹄就去找了大夫。
赵光伟眉毛一抬,无声地走过去,他面无表情把湿了的炕被用毛巾压了压,陈苹嘴巴微张,看着他的动作一句话没说。
气氛好像突然就变得尴尬起来,流动缓慢,不轻不重杠在两个人之间,赵光伟有点无措,于是又扶人躺下去了。
“你昨天为什么倒在雪地里?”
“打算抱些柴烧,跌倒了。
”
陈苹气若游丝地回答他。
“光伟哥。
”
陈苹的眼睛终于落在了赵光伟的脸上。
“光伟哥,谢谢你让人给我治病。
”
陈苹的脸半掩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凹陷着,乌青。
他看了眼他,语气有些试探。
陈苹完全没想到赵光伟会请人给他治病,他连汤药都没怎么喝过,他只喝粥吃窝头,没人舍得给他找大夫,都说他是个短命鬼。
赵光伟无端地有些烦躁,他摸着后脑勺,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原地徘徊几步,陈苹的眼神于是躲避起来,他把脸缩回被子里一声不吭。
炙热的屋里俨然一室病气,赵光伟后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他到灶台前点火烧饭,给陈苹煮了几个鸡蛋,是那种荷包蛋,滴了香油的,他走到炕边把他扶起来,陈苹很意外,整个人都僵起来,不敢吃。
赵光伟用眼神催促他,说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