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咱妈说,让我们快点结婚。
”
“呃……”沈浅嘴角抽了起来,不会吧?她斜睨着看尤然,不大相信地问:“你没唬我?”
“你可以打电话问,咱妈说,你睡觉总喜欢踢被子,忌辣食,那次事故以后,身上落下很多病根,半年得去医院看一次。
你脑子有点笨,夫妻之事让我多指引点,想要孩子直接下种,不用跟你商量。
”
“……”
“浅浅,咱妈怕我不要你。
”
“……”
“浅浅,我知道你认为她对你太冷淡,不过,你要相信,她是爱你的。
”
沈浅不说话,默默低头。
她想到她刚醒来以后,那个扑到她身上,放声大哭的女人;想到康复期,她妈妈每天推着轮椅,带她去医院,无论刮风下雨,遇到天气不好,她的头顶总会有把雨伞把她遮挡得完完整整,而身后的那个女人,却被雨打得睁不开眼;她睡觉总会踢被,那个女人不在家的时候,一到早上,被子都会在床下,而那个女人在家的时候,早上的被子总会掖得好好的;每年她总会忘记去复查,也是那个女人掐算好日子,给她打电话,叮嘱她去趟医院……
沈浅死死咬着牙,她抬起头看向尤然,只见尤然说:“天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沈浅的嘴唇微微弯成一道弧线:“是啊。
”
“所以,等我们回去,就领证结婚吧。
”
“……”
那游轮终于到了一个港湾,上下开始有很多人出入,工作人员也在进进出出,看起来挺忙碌的。
两人刚出了船舱,就见李美丽在甲板的另一侧招手。
沈浅走过去,见是她独自一人,不禁愣了愣,问道:“高长丰呢?”
“下船给我买特产去了。
”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贪吃。
”沈浅嗔了一下。
不一会儿,高长丰就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跑了过来。
李美丽得意洋洋地扭动着身子往高长丰身上粘,娇滴滴地说:“老公,有什么好吃的吗?”
“你看看。
”高长丰敞开塑料袋,一脸笑眯眯地递给李美丽。
沈浅阴沉地看着这对夫妻,尤其是高长丰。
这高长丰表现得特别宠爱李美丽,而李美丽也似乎很沉溺在这份宠爱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浅侧了下头:“你们搞什么啊,这么古里古怪?”
尤然细细观察高长丰手里提着的袋子,是些钙片和维生素,还有点小零食,话梅山楂,偏酸类。
而李美丽今天穿的是一件比较宽松的连衣裙。
在尤然的记忆里,李美丽平时喜爱穿短裤配紧身背心,显得比较中性。
这些现象只能说明一件事……
尤然不禁微笑起来,把沈浅搂在怀里,对他们夫妇说:“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他硬拉着沈浅进舱口。
沈浅嘴里嘟囔着:“干什么啊?”
尤然不说话,把她扯进他的101,然后对她置之不理,自己倒茶喝去了。
尤然端了杯水过来,坐在沈浅旁边,不说话,好像在思考。
沈浅很胸闷,也不说话,心里却有些着急,这男人到底怎么了?
尤然微微动了下眼皮,专注地看着手上拿着的马克杯,然后他眯了眯眼,把脸转向沈浅,说:“浅浅,我心里难受。
”
“啊?”沈浅一愣,刚才到现在,尤然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确实是有些阴沉,但是对于他突然说起自己很难受,她确实有点消化不良。
她眨巴眨巴眼,愣愣地看着尤然,等着他的下文,他怎么难受了?
尤然这会却没下文了,而是把马克杯放下,身子朝她倾了过去,清澈的眼眸里闪着一丝狡黠的光,他问:“还记得我最向往的生活吗?”
沈浅嘴角抽了抽:“牵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下‘蛋’。
”
“但我们现在一个‘蛋’都没有。
”尤然叹息一声,右手轻轻滑过沈浅的脸颊、嘴唇、下巴,然后盯着那只翡翠玉兔看了几秒,最后他的手指一路下滑至大腿,他抬起眼眸,漂亮的眉毛挑了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沈浅自然是懂他的意思。
她觉得禁欲很久的男人,一旦碰了荤,就上瘾了,比如眼前这个男人。
她还记得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们正干坏事的时候,某个男人调情地说:“浅浅,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该好好补偿我。
”
她那时意乱情迷,于是胡乱地点了头。
眼前这位吃上瘾的男人用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她自然是懂,其实这事吧,她也挺喜欢的,主要是尤然对她的身体太了解了,她也很享受。
可要是单方面想那啥那啥,她也不介意的说……只是尤然刚才那惋惜“一个蛋都没有”的意思很明确,而她又做不到,她只好弱弱地回应他:“没结婚之前,我不能怀孕的,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跟我一样,没有爸爸。
”
这是沈浅的原则。
没有爸爸的疼爱,亲情的疏远,让她的生活举步维艰。
她总是很乐天地以为缺一点没什么,可每次见到别人提起他们爸爸对他们的好,她心里总是羡慕。
人生中三段人情,亲情爱情友情……其实缺一不可。
在没遇到李美丽她只有她妈妈的时候,沈浅体会到了生活的相依为命,过日子的寂寞;有了友情以后,她充实了一阵,只是那心口处总觉得缺了一块,直到遇到尤然,她终于充实了。
可是她心中还有一处堵塞,那便是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
她当初来这座城市,只不过想看看那个能让她妈妈甘心为其一生负累的男人,他到底有什么好?
可她见到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除了长相刚毅外,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沈浅不禁抿着唇,咬得嘴唇泛白。
尤然见沈浅这模样,以为是他的逼迫让她为难,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告诉我,我等你。
”
沈浅愣愣地看着尤然,他的脸上泛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时至今日,这个男人还愿意等她,她有什么资格让这个男人一等再等?
突然,有人在按门铃。
尤然上前去开门。
“哎呀,然然,你这里有治头痛的药吗?”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于天阳。
“有,于伯伯先进里屋坐。
”
于天阳看了看里面沙发上正坐着的沈浅,道:“不了,我拿了药就走。
”
沈浅多看了他几眼,脸上并没表露出过多的表情。
只是……
沈浅不禁站了起来,对于天阳说:“你流鼻血了。
”
于天阳连忙用手巾擦了一通,尴尬一笑:“最近上火太严重了,常常头痛流鼻血。
”他的笑容与他的外表很不对称,却让沈浅的心下沉了一寸。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爸爸啊。
尤然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止痛药递给他:“我建议于伯伯还是去看看医生的好。
”
“哎,这是老毛病了,肝火重,没事。
”于天阳又悄悄地对他们说,“对了,这事不要告诉你于伯母,我最怕她念叨了,要不也不会找你这药罐子借药。
”
尤然失声笑了起来,送走于天阳后,沈浅立马问:“药罐子?”
“没什么,事故后遗症而已。
”
沈浅一下子沉下脸来……
她一直不知道,尤然有事后后遗症,他每天都对人笑,那么温和淡然,可谁又知道他常常在吃止痛药?就连常与他待在一起的沈浅都不知道,他有吃药。
他是在什么时候吃的药?沈浅多长了个心眼。
她虽然也发生过车祸,可并没有留下后遗症,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身体没有以前壮实了,然后还有了嗜睡的毛病。
也就是这嗜睡,让她错过了尤然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晚,她一直没睡,佯装躺在他旁边。
半夜三点多时,她身边有了动静,她早就做好准备把头对着他那一面。
只见他微微蹙着眉,捏了捏额角,然后幽幽睁开眼睛,看了眼沈浅。
见沈浅睡着,便站起来走出卧室。
沈浅蓦然睁开眼,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看得出神。
她坐起来,轻手轻脚碎步跟了上去。
沈浅把头伸向外厅,只见尤然那颀长略显单薄的背影站在吧台旁倒水,从吧台抽屉里拿出药罐子,倒了几粒药放在手上,一口放进嘴里,就着水喝了下去。
沈浅立即转身窜进被窝里,背对着他,继续佯装睡觉。
尤然进了卧室,上了床,身子靠了过来,从背后抱着她睡下。
沈浅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
她观察了很多天,尤然几乎每天定点起床吃药,然后回到房间抱着她睡觉。
沈浅一直忍着,终于有一天晚上,在他回来卧室的时候,沈浅正对着他侧躺,眼睛睁着。
尤然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轻笑:“怎么醒了?”
沈浅慢悠悠坐了起来,苦着脸很不满地说:“你老实交代,你这后遗症严重不严重?为什么你每天吃药,而且还背着我吃药?”
“那只是止痛药。
”尤然摸了摸她的小脸,亲昵地轻轻掐了一下,“这也是最近的事,不会有事的。
”
“看医生了吗?”沈浅固执地看着他。
尤然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看了,没事。
”
“医生怎么说的?”沈浅继续盘问,脸上看起来是不依不饶。
尤然很喜欢沈浅这个时候的固执,嬉笑:“我告诉你了,你怎么奖励我?”
“岂有此理,这个时候还跟敢我讲条件?”沈浅炸毛了,瞪着一双眼看着尤然。
尤然反而笑得更欢,他一直以为沈浅失忆以后性子变了很多,如今看来,不过是藏了起来,现在开始露了。
他依旧保持谦谦君子的模样,点头。
沈浅吧唧着嘴,很不满地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快说。
”
“哎。
”尤然悔恨地摇了摇头,“要是知道因为这事能让我对你为所欲为,我早告诉你就好了。
”尤然做出一副颇为可惜的样子。
沈浅不禁眉毛抖了下,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果不其然,尤然坏笑着靠近她,用那饱满的指腹点在她的嘴唇上,借着外面的光,她能清楚地看到尤然那高深莫测的笑容。
尤然说:“我就是偏头痛而已。
”
“……”
尤然别有深意地抚摸着沈浅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眼里含着能掐出水来的柔情,他幽幽地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嗯?”
沈浅不甘示弱地咬住他的手指。
尤然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沈浅心满意足地松开嘴,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你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我也可以想怎么抗拒就怎么抗拒。
”
“哦?”尤然微微眯起眼,那双漂亮细长的丹凤眼从头到脚地打量起沈浅,看得沈浅毛骨悚然,难道他要霸王硬上弓?
尤然忽然打了个哈欠,淡定自若道:“我困了,睡觉吧。
”
这突然的“性冷淡”倒是把沈浅弄唬了,她呆头呆脑地“哦”了一声,就见尤然倒在床上背对着她睡去。
沈浅盯着他发傻,看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不想干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反而发虚呢?沈浅缩头缩脑地也跟着躺下来,可头却对着尤然的背,而且是一直盯着看……
忽然,尤然一个翻身,把脸朝向她这边,他睁着眼睛看她:“怎么还不睡?”
“我……我现在就睡。
”沈浅声音有些不稳,急忙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两人准备去餐厅吃饭。
走了一段路程,尤然忽然驻足。
沈浅有点奇怪,也跟着停下来,抬头看他。
尤然说:“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沈浅静下心,慢慢地去凝听。
果然,在她左边那道长廊边上,有人在说话,声音不算小,似乎在吵架。
而且这声音怎么耳熟?
尤然搂住沈浅,继续走:“这事我们当没听见。
”
沈浅明明听见一个女人囔囔:“什么老毛病,你以为我没看到那张报告吗?你就那么想死吗?”
“你到底有完没完?”一个男人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沈浅怎会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