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求亲,我只能辗转地向姑祖母袒露心意。
阿言,你若觉着我还可以,我们暂且定下亲事,好不好?”吴双目光温润,“我虽无大本事,养育妻儿还是没问题的。
我父亲吃了庶出叔叔的苦,我以后,不会三妻四妾,我是诚心想娶你。
”
吴双从来对宋家殷勤热诚,宋嘉言早知吴双是有意求娶自己。
宋嘉言道:“估计,外祖母与父亲会定下我们的亲事。
”
“你的意思呢?你愿意嫁我吗?你对我这个人,喜欢吗?”
宋嘉言反问:“你呢,你喜欢我什么?就算你喜欢面貌平庸的闺秀,帝都也多得很,一抓一大把。
”说不定吴双就是这种怪癖,自己生得太漂亮,审美上有些扭曲了。
寻常人,喜欢上漂亮的东西漂亮的人,太容易。
而漂亮的人呢?如吴双这样才貌双全的人呢?他们太容易得到别人的心或是爱情,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谁会珍惜?
吴双道:“我们小时候,随着父亲与养父养母到了永嘉。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养父养母的事吧?父亲那时候脾气很坏,他原是帝都出名的青年才俊,一朝失去容貌与双腿,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是事事要别人帮忙照顾才行。
祖父知道他的冤屈,却是将他远远地送离帝都。
他每天生活在愤怒与仇恨中,有一次,他对我和二弟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要护着我们,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吴双叹道,“我每每想起当时父亲的模样,就会想,他肯定是后悔的。
不但后悔因为要护着我与二弟失去了容貌与双腿,甚至,他痛恨当初为何在吴家被问罪后,要伸手相助。
甚至,他后悔曾将我们的母亲养在外室,后悔生下我们兄弟。
那时的生活非常艰难,父亲不愿出去见人,日日窝在家中。
生活来源都是靠养父母张罗,我们住在永嘉郊外的一个小村子里。
因为是外来人,许多事都受到本地人欺负。
养母就像你一样,剽悍厉害得很,有人欺负我们,她就一把柴刀飞出去,打跑了那些人。
”吴双微微一笑,“我很小的时候,就想着,以后定要娶一个像养母那样厉害能干的媳妇才好。
第一次见你,就看到你用柴刀飞野鸡。
那会儿,若不是你穿着小尼姑的衣裳,我实在不敢相信你竟然是个女孩子。
”
宋嘉言见吴双说笑一般地谈起自己先时的生活,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问:“你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吧?”
吴双道:“都已经过去了。
”
“你以后会对我好吧?”
“白天去衙门当差,晚上烧肉给你吃。
”
宋嘉言扑哧就笑了,打他手臂一下:“我吃得也不算太多。
”
“不多不多。
”吴双知宋嘉言这是愿意了,展颜一笑,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一下,“唯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宋嘉言歪着头,眼睛弯起来,笑道:“你不负我,我永不负你。
”她与吴双,也能过得很好吧!
宋嘉言与宋荣一道回家的路上都是笑嘻嘻的,宋荣实在看不下去,戳她额角:“丫头,矜持些。
”看这傻妞模样,就不该答应得这么痛快的。
父女二人同乘一车,宋嘉言挽着父亲的手臂,笑问:“爹爹不是应了外祖母吗?”
“那也得等你及笄才好定亲。
”讲究些的人家儿,没有哪家女孩儿会及笄前就定下亲事。
“那也差不多啊。
”宋嘉言喜滋滋的,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都透出欢喜来。
“傻丫头,先时看不出你这么相中吴双啊?”
“本来我也没考虑他,觉着他跟爹爹似的,长得太好看了。
”宋嘉言笑道,“不过,知道他的身世,爹爹又愿意,我也就愿意吧。
都已经定下来了,难道还要板着脸,像是多不情愿似的,那叫什么啊,瞎拿捏。
”
“那你也得矜持些。
”
父女两个本来感情就好,宋嘉言悄悄地与父亲说:“爹爹,你知道我们在老梅庵的时候就认得了吧?”
宋荣嗯了一声。
“那是冬天了,有一次,我去阿双那里吃饭,吃的是羊肉锅子,还是阿玉在山上猎来的黄羊。
哎哟,那羊肉别提多鲜了。
他们提前把羊的骨头剔出来,放在炉子的锅里炖了一整夜。
我去的时候,刚好能吃。
我们用炖骨头的肉汤做汤锅子的锅底,先啃羊肉骨头吃,再用肉汤来涮羊肉。
剩下的羊肉冻在院里,冻得硬邦邦的,阿玉刀功很好,切出来的羊肉片薄得能透出光来,往热汤锅里一涮,立时捞出来吃,鲜中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儿,好吃得很。
”宋嘉言先是描绘了一番黄羊锅有多美味,才继续说,“那天我出来时,天有些阴,我也没觉着什么。
待吃完羊肉锅才发现,外头的雪已经下得很厚了。
我着急回庵里,阿双立刻穿上棉氅衣,撑伞出来,说要送我。
其实,我自己回去是一样的,虽然路有些远,我是走惯的,而且我又会武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阿双坚持要送我,我就让他送了。
我路上想着,不是男女大防吗?男人跟女人不能挨得太近,但是,只有一把伞啊,阿双说:‘言妹妹,你离我近些,这样,伞才能遮到咱们两个。
’那会儿,他没什么银子,那件大氅湿了,天气不好,也没地儿晾干啊。
可是,我又怕挨得太近了,被他占了便宜。
等我们撑伞到了庵里时,他半边衣裳都被雪打湿了。
后来,我又去他们那里吃饭时发现,其实,他们根本就有两把伞。
爹爹,你说,明明有两把伞,却硬是只撑着一把伞送我,他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意思了?”
宋荣哭笑不得,敲宋嘉言额角一记:“以后,这种无聊事不必跟我说了。
”
“我又没别人好说,当然就跟爹爹说啦。
这证明我跟爹爹的感情好啊。
”宋嘉言笑眯眯地说,“先时觉着阿双跟爹爹像,现在又觉着他跟二叔也挺像的。
等有空,我叫阿双烧饭给爹爹吃,他烧的饭可好吃了。
”
宋荣听她一口一个“二叔”,一口一个“阿双”,忍无可忍:“厚脸皮的丫头,赶紧闭嘴吧。
”实在愁死了,宋荣还是头一遭见女孩子知道自己亲事定下来高兴成这副傻样的。
这门亲事,宋老太太也是十分满意的。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