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全的劲敌,他非常不放心。
回到家去祖母那里请安,正听母亲赞宋嘉言呢:“如今可是出息了,说话做事有分寸,为人也和气。
”起码不是先前噎她个半死的模样了,秦三太太笑道,“就是相貌模样也长开了,长眉杏目鹅蛋脸,一看就有福气。
”如今秦三太太倒是回转过来了,儿子对于儿女之事没有半分动心的模样,秦三太太暗地里也急,再加上之前险些被方夫人坑了,现在她实在觉着宋嘉言是再好不过的媳妇人选。
何况,两年未见,宋嘉言的确是出息了。
只要宋嘉言不要再说那些噎死人的话,秦三太太觉着,自己完全可以接受这个媳妇。
见儿子回来了,秦三太太热情地问:“帮着你宋叔料理清了吧?”
秦峥点点头,给祖母、母亲请了安,推说累,就回院里歇着了。
过了两日,秦峥方将吴双对宋嘉言有意之事说给了祖父听。
秦老尚书原本觉着秦峥对宋嘉言就是些小儿女情思,少男少女一处长大,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宋嘉言又有几分可爱之处,孙子动心不足为奇。
只是,秦老尚书未曾料到孙子这般在意宋嘉言。
秦老尚书不慌不忙,问孙子:“你是如何想的?”
“原本我是想着兴许能在出门前定下与言妹妹的亲事,再出外游历。
如今看来,没这个可能了。
”宋家不是就他一个选择,若有比他好的,宋荣肯定会将宋嘉言另许他人。
深深地吸一口气,秦峥道:“若是纠缠于婚事,一直在帝都这样耗费光阴,下科春闱一事无成,宋大叔更不可能将言妹妹许配给我。
我如今才学虽不比吴双,不过,我与言妹妹一道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吴双毕竟底细不清,宋大叔是个谨慎的人,在言妹妹及笄前,是不会定下她的亲事的。
我想着,收拾好东西,这就与杜君一道出门游历,用心苦读,以期下科春闱有个好成绩。
”若因儿女私情,就黏黏糊糊没个男人样,不要说宋荣,就是秦峥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秦老尚书欣慰地点点头:“你放心去游历念书,余者不必担心。
像你说的,子熙不会这么快决定女婿人选。
”秦老尚书何等老谋深算,拈须笑道,“你只看到吴双底细不清,我告诉你,这兄弟二人身上,有的是事儿呢。
”
秦峥微惊,就听祖父沉声道:“便是宋子熙兄弟当年,文采出众,考的都是文榜。
如今吴家兄弟,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
寒门出身的文状元向来不少见,但是,吴玉能中武状元,武功、兵法,都是一流。
若是寒门之人,断没有条件调理出一个武状元来。
子熙心思缜密,远胜常人。
我能想到的,他亦能想到,凭他的聪明,怎会将女儿嫁给身份不明之人?”秦老尚书望向他,“只要你争气,子熙一定会选择更稳妥的秦家。
你只瞧见如今吴家兄弟光芒万丈,自来光芒万丈之人,多是一耀即逝。
男人,最终还是要靠本事说话的。
”
秦峥吃了祖父给的定心丸,悬着的心方才落地。
秦峥与杜君外出游历,朋友们还送了他们一程,吴玉吴双也去了。
吴双秦峥还算有些风度,彼此还能说笑几句。
待秦峥离开帝都,吴家兄弟接着跟皇上请假,大意是,如今兄弟二人都考上了状元,也算小有出息,想着接父亲来帝都享享清福。
昭文帝道:“朕听说你们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本来没爹没娘父母双亡的,怎么突然又要接亲爹来帝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便是昭文帝也忍不住问一句。
吴双道:“臣的母亲与养父均已过世,臣的生父还活着。
”
别人顶多一亲爹一干爹一后爹,这三种爹都很好理解,后爹,也称养父。
一般亲爹死了,亲妈改嫁,就有了后爹。
但是,吴家兄弟你这亲爹还活着呢,怎么又有养父了?偏偏养父又死了?这关系真够复杂的。
不要说昭文帝,整个帝都关注这兄弟二人的有心人都好奇,先时称自己父母双亡的人,忽然之间蹦出亲爹来。
既然亲爹还活着,身为子女,怎么能说自己父母双亡呢?
礼部尚书李修竹实在看不过去,道:“吴大人,令尊既然在世,您先时怎么说自己无父无母呢?”亏他先时还想招吴双做孙女婿呢。
“这是家父的交代,下官实有苦衷。
”
李尚书道:“皇上在上,吴大人有苦衷,不如向皇上申诉。
”
吴双依旧不肯说:“下官想先接家父来帝都。
”
昭文帝懒得再问了,大手一挥,给了吴家兄弟一个月的假。
吴家兄弟自江南永嘉而来,路途遥远,假期少了真不成。
原本宋荣还想令宋嘉让试一试吴家兄弟呢,结果,吴家兄弟忽然蹦出个爹来,这又请了假回老家接早已在吴家兄弟嘴上不知死了多少回的生父。
便是宋嘉言听到这事儿,都忍不住腹诽,若是哪天吴家兄弟早死的娘给还了阳,她半点儿不会觉着奇怪。
吴家兄弟身上颇多诡谲之处,宋荣索性不再考虑他们。
倒是有人与宋荣说亲,还是很不错的人家,禁军统领杨大将军家的嫡三子杨辉。
杨辉今年十七岁,去年刚考了武举人,宋荣倒见过杨辉几面,小伙子相貌不差,能考中武举人,应该有些才学。
宋嘉让对于他爹的善变,简直无话可说。
先时还说要从秦峥吴双两个里面选呢,如今有人给说杨家公子,他爹立刻就变了主意。
宋嘉言在仁德王妃的花宴上见到过杨太太,瞧着很慈和的一个人,拉着她说了许多话:“听说大姑娘早就帮着太太管家理事了,真是能干。
”
宋嘉言笑谦:“只是给太太打个下手而已,一些小事,又有太太巴巴地指点,哪里称得上能干。
”
她早打听过了,说宋家大姑娘八九岁时便代管过内宅,能干得很。
听宋嘉言谦虚,杨太太笑问:“姑娘在家都做些什么消遣?”
宋嘉言笑道:“多是陪着老太太说话,看书练字,姐妹们说笑玩乐。
”
“姑娘喜欢看什么书?”
“多是史书之类。
”
说了几句,杨太太愈发满意,笑着拍拍宋嘉言白嫩的小手儿:“可惜我没有女儿,见了你们这些女孩子就爱得不行。
姑娘别嫌我啰唆。
”
“小女岂敢。
”
杨太太笑对小纪氏道:“宋太太实在好福气,有两个鲜花儿般的女儿,叫人瞧着眼热。
”
这个时候,小纪氏并不谦虚,笑道:“我家这两个丫头,别的不敢说,懂事贴心是一等一的。
”
杨太太给了见面礼,笑道:“不要嫌弃,拿去赏人吧。
”
宋嘉言、宋嘉语双双谢过,就去找小郡主了。
宋嘉语对宋嘉言眨眨眼,抿嘴一笑。
小郡主与宋嘉语同龄,也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小郡主与宋嘉语都是帝都有名的小才女,不过,宋嘉语颜色更胜一筹。
因此,来郡王府的时候,宋嘉语都会挑寻常一些的衣衫打扮,不然,稍不提防,就会抢了小郡主的风头。
小郡主笑道:“言姐姐一去山上两年,可是叫我们思念得很。
”
姐妹两个对小郡主福身一礼,小郡主摆手笑道:“咱们自幼一处玩儿到大的,你们总是这样多礼。
”说完拉着两人到凉亭坐了。
仁德郡王府的花宴,每年总有个六七场,宋家姐妹熟门熟路得很。
有些两年未见到宋嘉言的闺秀与她打招呼,还有的人好奇地问:“宋姐姐,你去老梅庵这么久,那里到底如何?大长公主严厉吗?”
其实,大家都在好奇这事儿。
宋嘉语一听人有这样问,就翘起了唇角,果然,宋嘉言不紧不慢地啊了一声后,端起侍女刚捧上的茶,呷一口,说:“这茶真不错,郡主,这是今年的龙井吗?”
小郡主笑道:“是啊。
言姐姐喜欢,我送一包给你。
”她与宋家姐妹自幼相识,宋嘉言早就是个厉害人物,想从她嘴里听到老梅庵如何如何的话,纯粹自讨没趣。
“郡主总是这样大方。
”宋嘉言笑道,“骗了您不少好东西。
”
小郡主笑道:“这有什么,一包茶而已,难得你喜欢。
”
景惠长公主家的女儿姚馨笑道:“郡主这儿的茶都是御赐的好茶,宋姑娘的嘴儿向来高。
”
宋嘉言笑道:“要不然,也配不上郡主的好茶。
”
景惠长公主的个性是出了名的跋扈,姚馨也得其真传。
她冷笑道:“在老梅庵两年,宋姑娘还是这样伶牙俐齿。
”
宋嘉言端起茶再呷一口,不理会姚馨,只管对小郡主笑道:“郡主这茶呀,越品越觉着味儿好。
”
小郡主望向表姐姚馨,果然要被宋嘉言气炸了,小郡主忙道:“表姐尝尝这葡萄,早上刚送来的。
虽说姑妈那里肯定有,表姐不缺这个,到底是我的一番心意。
”
宋嘉言起身,去窗边廊椅上坐了。
回家时,宋嘉语在车上对宋嘉言道:“姚馨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因景惠长公主素有跋扈的名声,竟无体面人家愿意与姚家结亲。
她不说收敛些,还在外头丢脸,真不知道长脑袋做什么。
”
宋嘉言摇着团扇笑道:“理她呢。
自讨没趣。
觉着小郡主叫她声表姐,她就高贵了呢。
”仁德郡王是郡王之尊,按理他的女儿,最多不过封个县主就到头儿了。
结果,皇帝破例封了郡主。
同是皇室中人,亲王郡王之女都是有爵贵女,公主之女却只是寻常闺秀。
宋嘉语打趣道:“我看杨太太是瞧中你了。
”
宋嘉语也知晓如今家里正在为宋嘉言相看人家儿,她小一岁,怎么着也得先说姐姐才轮得到她。
不过,少女的心思,对这种事,总是有非同一般的敏感。
宋嘉言笑着瞟她一眼:“我就不信你没这一天。
”
宋嘉语两腮微红,嗔道:“反正是你在先。
”
宋嘉言单指挑起她的下巴,啧啧两声,笑着调戏:“小美人儿,羞什么?脸怎么红了?”
宋嘉语拍开宋嘉言作怪的手,揉揉发烫的脸:“你还做姐姐呢,多大了还没个正经样子。
”
“看你这害羞劲儿,我是你姐姐,你都这样羞,如何使得?”
宋嘉语娇声嗔道:“哪里有人像你这样!你在外头可千万别露出这种怪样来,好丢脸。
”
宋嘉言哈哈一笑,不再逗她。
如今渐渐长大,小时候争强好胜的心也淡了些。
亲姐妹就她们两个,宋嘉语如今倒觉着与宋嘉言有了些姐妹的意思,低声道:“你知道不?表姑他们要搬出去了。
”
“父亲给表叔置了宅子给了庄子,说明年待表叔大些就给他寻个差事。
表叔的亲事已经定了,舅婆的意思是早些叫表叔成亲。
说是定了腊月的日子,总要提前过去暖暖屋子,这样成亲的时候有人气。
”宋嘉言不以为然,倒是辛竹筝这两日精神头儿不大好,今日郡王府的花宴也没跟着一块儿来。
宋嘉语与辛竹筝相处的时间比宋嘉言要久,道:“我看,表姑好像不想搬。
”
宋嘉言笑道:“不管住在哪儿,她也是姓辛。
”愿意不愿意的,宋荣根本没叫小纪氏帮着辛竹筝相看亲事。
倒是辛竹筝这几年住在宋家,心渐渐大了。
宋嘉语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回家后去老太太屋里请安,没见到辛竹筝,一打听,竟是病了。
姐妹两个衣裳未换又去辛竹筝的院里探病,辛竹筝脸色微微泛白,见她们盛装而来,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宋嘉言关切地问:“表姑哪里不舒坦,可请了大夫?”
辛竹筝笑道:“没事,约莫是天热,中了些暑气。
翠飞给我煎了剂安神汤,再躺躺就好了。
劳你们顶着大太阳来瞧我。
你们还没换衣裳呢,去吧,我没什么大碍。
”
两人陪辛竹筝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宋嘉语与母亲说了辛竹筝的事,道:“我看,表姑像是心病。
”
小纪氏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