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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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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

     就这样不断想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圣子迷迷糊糊地开始有些睡意了。

    此时已近凌晨四点。

     不过她并没有睡熟,只是半睡半醒地合了合眼。

    睁眼看表时,七点多了。

     外面照旧刮着秋风,同时阳光灿烂。

    圣子睁着眼睛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儿。

    旁边高明的被褥依旧整整齐齐的。

     “他到底没有回来。

    ” 昨晚虽感觉他不会回来了,却又期望着,他再晚也会回来。

     现在天亮了,圣子清楚地意识到那样的期望是多么虚幻无着。

     到底去了哪儿呢? 她已试想过所有高明能去的地方。

     附近能去的地方只有旧书店及商业繁华区,再远一点顶多是新宿。

    可目前来看,似乎并不在那些地方。

     更远一点儿,有老朋友月田或大学教授浦上先生。

    可如果是这些地方,理应跟自己联系的呀。

    此外还有两三个朋友,却都没到可以留宿的份儿上呀。

     再就是住在府上的姐姐家或已分居的妻子那儿。

     怎么会去那儿呢? 他不相信。

    如今高明是不会去妻子那儿的。

    他跟分居的妻子应该有三四年没见面了。

    他从未提及妻子,也毫无接触的迹象。

     实际上,高明现在没有任何必然的理由再去找妻子。

     “不会的啊。

    ” 圣子一个人嘀咕了一句。

     没去闹市区又没去旁人家,会不会出去旅行了呢? 以前高明就有心血来潮、突然外出的嗜好,或可称之为流浪漂泊的习性吧。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会坐上火车或搭乘汽车离开都市。

     起初跟圣子在式根岛相遇,听高明自己说便是信步而至。

     如果那样,说不定这次也是忽然想起,心血来潮去了远方。

     自从腿部截肢后,高明没有外出过。

    这次可能是一种强烈的压抑心情,促使他外出旅行。

     并且有可能是不假思索就出了门,所以也没打来电话联系。

     反正一两天内就会回来……仅仅一天没回家,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这么一想,圣子开始化妆,开始作去公司上班的准备。

     她等到了十点,高明还是没有回来。

     昨晚一直非常担心。

    因连休假期刚结束,不能请假。

     我去公司了。

    回家后立即往公司打个电话。

     圣子把这个留言字条放在他的桌子上,出了门。

     在去车站的路上,她还是东张西望地留意四周。

    没有看到高明的身影。

     连休刚刚结束,公司里挺忙。

    加仓井也和往常不同,上午就赶来公司,商议杂志新年号或会客洽谈。

     下午,圣子向他汇报了翌日的日程安排。

    加仓井说:“怎么看你脸色不好啊?” “是吗?” “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 加仓井仍旧盯着圣子的脸看。

     “累了就休息吧。

    ” “不要紧。

    ” 明明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却难以说出口。

     到傍晚,圣子又接了几个电话。

    仍无高明的消息。

     五点,圣子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高明回来了会接电话,但电话里只有忙音。

     没人接电话。

    圣子盯着窗外望了一会儿。

    她在想要不要回家。

     独自在没有高明的家里等待,会很难受并胡思乱想。

    这会儿回去,高明也不在,早早回去没有意义。

     圣子昨晚没睡好。

    这会儿,站着就觉得有点儿晕眩。

     索性回家睡觉吧。

    圣子整理好桌上的物品,站起身来。

     这时,电话铃响了。

    圣子刚要过去接电话,上西率先拿起了听筒。

     上西像是在跟电话里的对方确认什么。

     圣子正要去柜子那儿,听见上西招呼道:“日诘,你的电话。

    ” “哪儿来的?” “说是‘式根’,是个什么小岛……” 圣子拿起电话听筒,立即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日诘圣子吗?” “是的。

    ” 那女人说话时,尾音很重,夹杂有方言。

     “喂。

    ” 过了片刻,传来高明的声音,跟往日一样声音低哑。

     “您怎么了?” 圣子不由得对着听筒大声问道: “现在在哪儿?” “在小岛上。

    ” “在小岛……” 两人说的“小岛”,一定是“式根岛”。

     “为什么?” “没什么理由。

    ” “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的夜船……” 去式根岛在“竹芝栈桥”乘船。

    晚上十点开船,在“大岛”换一次船,第二天八点来钟到达。

     “那,今天到的吧?” “嗯,到旅馆里睡了一觉。

    刚醒来……” 别人这么担心,可他……圣子忽然觉着很生气。

     “那现在是从旅馆打来的电话吗?” “佐合旅馆……” 五年前圣子跟高明初逢,高明吻了她……就在那家旅馆。

     最近乘着观光热,旅馆改造成了外墙抹灰浆的雅致建筑。

     “那,准备在那儿住到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或十天左右吧,还没最后决定。

    ” “住那么长时间,替换衣服呢?” “内衣在这边买。

    ” “钱呢……” “有办法凑合。

    ” 高明似乎又找回了放浪形骸的嗜好。

     “那,您一直在那个旅馆吧?” “没错。

    ” “去那么远,怎么也不留个字条什么的?让人着急……” “……” “太随心所欲了吧。

    ” 圣子生气了,但高明没有吭声。

     放下电话的同时,圣子感到有些疲劳。

     知道平安无事,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松弛下来。

    竟然逍遥自在地跑到了岛上的旅馆睡大觉。

    顿时,圣子觉得自己像是被嘲弄了一番。

     高明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这么担心,他却全不在乎地扬长而去。

     虽说本来他就喜欢居无定所、放浪形骸的生活,但也未免太过分了。

     这也太随心所欲了,丝毫不考虑一起生活的人。

    让人家白白担心了一场。

     圣子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窗外。

    这时,上西走近前来。

     “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 圣子轻轻地摇了下头。

     “式根岛不就是伊豆七岛吗?谁去了那里了?” “啊,一个熟人。

    ” 圣子不想继续烦心高明的事,站起身来。

     再次想起高明,是在“御茶之水”站上了电车,独自一人的时候。

     她站在车厢内一角,手抓着吊环把手,想到了此刻正在岛上的高明。

     他干吗跑那么远去呢? 问他的时候,他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圣子也没有继续追问,高明也不想过多解释。

     高明从来就是那样回答问题的,那样的表达方式跟他很相配。

     实际上长年一起生活,圣子也能接受那样的回答方式了,有些时候还挺欣赏那样的表达习惯。

     可是现在回味一下,刚才的高明其实什么也没有回答。

     至少,他没有告诉自己出走的原因。

     就算他有放浪形骸的嗜好,就算他喜欢我行我素地信步而行,这次花费半天工夫远出旅行,一定是有其缘由的。

     退一步说,即便是突然心血来潮,为什么非要选择那个小岛呢? 绝不会是漫无目的地跑到那里去的。

    没有说清楚理由,反过来说,其实是有很大缘由的。

     岛上有两人的共同回忆,在那里初逢、接吻。

    两人的爱情也是在那儿开始。

     高明直奔那儿,为了什么呢?重返最初的原点,莫非是要寻找曾经的回忆?回到那里,想必便可以重温曾经的日日夜夜…… 也许在自己尚未觉察的日常生活中,高明已在怀念岛上度过的时光。

     沉思中,电车到了荻窪车站。

    旁边的人下了车,车厢里人更少了。

     那么,高明为何要刻意追寻岛上的回忆呢?只因念旧或怀念过去吗? 高明会不会是……为了逃避两人现在的状态才去了岛上? 想到这里,往相反方向的电车与她乘坐的电车交错而过。

     “还是……”圣子望着对面车窗箭矢一般闪过的灯光,不由得小声嘀咕道,“他还是在怀疑吧?” 莫非是因为怀疑,想从痛苦中逃脱出来,才去了那个小岛? 高明少言寡语,思维却是敏锐的。

    从初逢时起,他对圣子就温和温存,凡事由着圣子。

    可实际上,也许一直冷静、用心地注视着圣子。

     从乡下老家回来的时候,高明没有盯着追问,圣子便顺水推舟地搪塞了他。

    也许那是圣子的自作聪明。

     何止未被搪塞过去,高明其实心如明镜,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不仅是乡下老家回来的那次,第一次跟加仓井做爱,还有以后的数次做爱,也许每一次高明都是心知肚明的吧。

     这样的思绪一旦有了出口,种种不安便串联起来,圣子的想象继续扩展。

     昨天,高明没打招呼就去了岛上,起因或许也是明白了圣子的谎言。

     “跟朋友去西伊豆转转……” 圣子说的这句话,高明表面上点了点头,实际上难道不是已经看穿了语言背后的实在内容吗?所以第一天且不论,第二天他明白了圣子要跟别的男人幽会,便在她回来的那天出了门。

     两天在家里那样等待,只会产生寂寞的感触。

    没必要在圣子回来的那天外出。

    那天出门,也许就是一种报复。

     “可怕的人……” 圣子对着夜幕下的车窗,小声嘀咕了一句。

     看穿了所有的事情却沉默不语,既无训斥也不盘问,只是冷冷地注视。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表面上都是纹丝不乱的模样。

    或许在他看来,纠缠那些显得污秽不堪。

    于是不管怎样,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

     高明绝不会丢掉自己的清高、孤傲。

    这些年来,这种品格似乎一直支撑着高明,体现着他的人生准则或价值。

     话说回来,高明察觉了圣子的横滨一夜,所以去了岛上。

    这说明圣子的行为已在高明心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高明以这种行动惩罚圣子。

    也许可以说,回到两人爱的原点维护了自尊,同时表达了对于圣子行为的抗议。

     圣子想到这里时,电车到达了三鹰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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