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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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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吃,而是在喝酒的当间,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味。

     看那样子,即便不好吃加仓井也会满不在乎地吞咽下去。

    高明却不会勉强自己。

    哪怕是一小口,稍稍有点儿味道不对,他就会放下筷子。

    糊弄不了他。

     “怎么了?” 发觉圣子在看他,加仓井停下了筷子。

     “没什么。

    ” 圣子微微一笑。

     “奇怪。

    ” 加仓井一口喝下杯里的啤酒,又开始吃菜。

    从侧面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样子,圣子想象跟这个人一起生活或许会快乐。

     开始那样不情愿跟加仓井单独会面,可是现在,反倒觉着挺愉快的。

    跟他就这样面对面地说说话,也能使自己心境平和。

     自己的内心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圣子对自己的变化吃惊不已。

     不过,事过很久以后,她才真正明白了这种心情变化的原因。

     吃完饭,两人又去了酒吧。

    酒吧在穿过“六本木”,往“乃木坂”方向去的左手处。

     去酒吧的路上,圣子小声说“该回去了”。

     但是进了酒吧以后,圣子又不再想回去的事儿了。

     那个酒吧的名字叫“法兰西市场”。

    从椅子到台面以及架子上的钟表、蜡烛台等器具,无一不是西洋的古典风格。

     在这儿,加仓井似乎也是常客,服务生跟他打着招呼:“好久没见了。

    ” “今天好清闲啊?” “正好是夏季嘛。

    ” 服务生笑了笑,说道:“给您来您常要的吧?” 加仓井很有风度地点点头,用擦手毛巾擦了擦脸。

     环视周围,有一种来到十六、十七世纪欧洲高级咖啡店的感觉,豪华而典雅。

     跟“三鹰”的简易公寓比较,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蓦地回过神来,加仓井的手已按在自己手上,大大的、沉甸甸的感觉。

     “好想见到你。

    ” 低沉却很清晰的声音拂过了圣子的耳际。

     “我也是……” 这话没有说出口。

    圣子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只是看着加仓井。

     “今天可以吧?” “不……” “我不放你。

    ” 加仓井用力握着圣子的手。

     两人在“六本木”的酒吧坐了一个来小时。

     一到外面,正好有趟空出租,加仓井扬手招呼了过来。

     “我……” 圣子刚要说什么,加仓井的手又轻轻地按在了她背后。

     不知为何,圣子要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车像是自“六本木”驶向“青山”方向。

    车外的光亮明暗交错照进车内,闪射在加仓井的侧脸上。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 圣子对他的强行武断无计可施,只感觉这是个为所欲为的男人。

    脸皮真厚。

    想到这儿,圣子真想一拳揍翻他。

     但是手被攥住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无语的感觉。

     穿过神宫绿林,在两边梧桐树的林荫道右边停了下来。

    不知这一带是什么地方,四周都是深宅大院,万籁俱寂。

     “哎,下吧。

    ” 不到五百日元的出租车费,加仓井却是一副不要找钱的架势,给了司机一张一千日元的票子,准备下车。

     走过那些大石块垒作根基的院墙,繁茂绿荫处看得到旅馆的霓虹灯闪烁。

     “我回去了。

    ” 圣子这次坚决地说道。

    不能再任凭加仓井摆布、蹂躏。

     “我不愿意。

    ” “求你了。

    ” 突然,加仓井的头低垂了下来。

    在闷热的夜空下,这个魁伟的男人深深地低下头来请求道。

     “喜欢你……”加仓井呻吟般地说道,“想要你跟着我。

    ” 只这么一句话,圣子就又迈出了步子。

     进了门有种植的观赏植物,前面是入口处。

     圣子从没有来过这样的旅馆。

    跟高明一起做那样的事,或是在“中野”的住家,或是在旅游点的正规饭店旅馆。

     高明一开始好像就很讨厌这样的旅馆,圣子也一样。

     无论有多么漂亮,仅仅为了男女做爱,那样的旅馆是不干净的。

    那是外遇男人和淫荡女人发泄性欲的地方。

     圣子通常比别人保守,这会儿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些固有的想法。

     但事实上厌恶这种旅馆的圣子,现在却走了进来。

     “请进。

    ” 旅馆的女服务员像是深得要领,麻利地给他们带路。

     走廊上,只有墙壁接近地板的位置亮着暗暗灯光,地板上铺着厚厚的蓝色地毯,圣子跟在加仓井的身后。

     走进前门即朝斜对面的方向拐去,右边可以看到水银灯照射下的庭院,这里像是十分宽敞。

     女服务员带他们走过这里,穿过游廊,来到了里边尽头的一个房间。

     圣子和加仓井在八张席大的和式房间面对面坐在了桌前。

    背后皆有矮脚座椅,座椅右边还有椅子把手。

     女服务员退出后,房里只有两个人了,圣子的情绪镇定下来,开始打量四周。

     房间的右边有台很大的彩色电视机,电视机位置稍前一点摆放着电冰箱,背后有梳妆镜台,进门的左手处是浴室。

     里面好像还有一个房间,从半开着的槅扇门缝,看得见里面房间暗淡灯光下花纹图案的被子一角。

     跟一般的洋式饭店不同,和式房间的舒适宽敞中,洋溢着一种隐秘的氛围。

     “还生气吗?” 被带到这样的地方来,当然生气啦。

     圣子的体态缩得更紧,咬紧了嘴唇。

    这时,加仓井突然凑近前来。

     “不要……” 刚这么叫出声来,就被加仓井的嘴唇吸住了。

    她就那么跪坐着,上半身被掀翻了过去。

    加仓井直接把手伸进白衬衣里面,握住了圣子不大的乳房。

     “不要……” 她摇着头,却发不出声,只是嘴巴里低低地呻吟着。

     “好美!” 加仓井再一次握紧了她的乳房,用另一只手搂紧圣子细细的腰部,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放开,放开我。

    ” 圣子在加仓井的怀抱里蹬着腿挣扎。

     头发散乱在胸前,裙子被掀起到了屁股部位。

     即便愿意亲密,也讨厌被弄成这般淫荡的样子。

     但加仓井执意不松手,就那么抱着圣子,似乎很愉悦地看着圣子挣扎时的反应,然后用脚踢开了通往里面房间的槅扇门,一松手将圣子扔在了双人床上。

     “不要!” 圣子还在嘟哝着,脸却埋进了加仓井的胸怀。

     此时,圣子说什么已无特别的意义。

     对于加仓井的攻势,她已没有了任何抵抗。

    如果说略微还有反抗,不过是一点儿怨恨罢了。

    怨恨加仓井使自己蒙羞,也怨恨他的心急火燎。

     加仓井这是强迫自己与之发生关系。

    要是他的做法更加合理一些,本来圣子会顺顺当当接受他的。

     进入九月以后,健康社终于开始正式着手《疾病百科全集》的出版。

     在这套丛书第一卷,准备先编入高血压、心脏病等涉及循环器官疾病的内容。

     将这些内容收入第一卷是因为最近几年,这类疾病逐渐受到了大家的关注。

    另一个原因是第一卷的销售时期在十二月前后,那时正好是这类疾病容易发作的季节。

     九月开始收集稿件,然后编辑成书,最快也要两三个月。

     有关“高血压”“脑溢血发作及应急处理”“心绞痛”等各项内容,要请各方面的专门医生执笔撰稿。

     同时还要跟解说插图的画家商议,准备必需的插图。

     加仓井也很认真地对待这项工作,每天至少来一次公司,听取主任编辑杉江的进展汇报。

     《身体》杂志十月号上也早早地发出了预告——近期将出版一部“全集”并开始了预定工作。

     不论这个“全集”能否卖好,就因为开始了一项新的工作,公司上下显现出比平时更加活跃的气氛。

     圣子正式参与“全集”的编辑工作。

    因兼职秘书,主要留在公司里,应对有关“全集”方面的来电咨询以及整理征集来的稿件。

     自八月中旬第二次跟加仓井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后,在九月初之前的日子里,同样的状况多次重复。

     当然每次都是加仓井主动要求。

     若在公司里直接招呼圣子,其他职员会察觉。

    于是从第三次开始,加仓井都是在外面打电话叫圣子外出。

     社长在外出工作地点打电话叫秘书,谁都不会觉得不自然。

     电话上,加仓井先是询问客人打来的电话内容,然后布置第二天的工作,都是些事务性的工作。

     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今晚六点,等你。

    ” 圣子先是拒绝说“不行”,像工作电话一样应答。

     但最后总是推不掉,只好应道:“好吧。

    ” 加仓井充分利用了自己作为社长的特权。

     圣子觉着他在利用狡猾的手段为所欲为。

    可临近下班,她又开始坐立不安,惦记起加仓井的那个电话了。

     到了下班时间,走出公司,她便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已经在电话上答应的,不去不妥当吧。

    于是自然而然地又去了相约的地点。

     加仓井如果没有特别说明,见面的地点就一定会在N饭店的咖啡茶座。

     其他地点的话,加仓井会事先告诉她。

     以前陌生的N饭店,现在对圣子来说变得意义重大。

     “人家也有不方便的时候,干吗总是听你的?” 九月初见面的时候,圣子这样对加仓井发牢骚。

     “明白了。

    ” 加仓井点了点头,但是仍旧我行我素。

     “六点钟见面。

    ” 圣子说:“不行。

    ” 话音未落,加仓井马上说道:“一定过来,反正我等着。

    ” 随即挂掉了电话。

     只要自己坚持,圣子就会过来。

    他根本没把圣子的话当回事。

     但是,圣子有自己的事情。

    不仅有公司的工作,还有家务。

     第一次且不说,第二次加仓井相邀,圣子就得事先给高明打电话了。

     “今天有点事,回来晚些。

    ” 圣子这样说,高明都只是应道:“是吗?” “柜子里有面包,也可以外卖叫寿司。

    ” “不用,对付着冰箱里找点吃的就行了。

    没关系。

    ” 高明吃得很少,米饭一天吃一小碗。

    不够的话,喝酒补充。

     他几乎没有因饥饿而坐立不安的时候。

     可以说圣子也是利用了他的这一特点吧。

     “我尽量早点儿回去,对不起。

    ” “知道了。

    ” 这样便挂掉了电话。

     高明从不会说:“早点儿回来。

    ”“几点回来?” 也许是因为问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吧。

     高明不发什么牢骚,反倒使圣子感到心理负担很重。

     不如发火训斥,她倒可以借此甩开加仓井回家。

     高明是信任圣子还是放任圣子?圣子自己也摸不清。

    回去晚了的时候,有时高明盯着看她的目光很锋利,让她吃一惊。

     如果知道了圣子的行为却一言不发,那真可怕。

     不过,圣子又觉得高明真要察觉到什么是不会没有反应的。

    即便不说,也会在态度上有所显露。

     这几个月,高明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一样的淡漠而沉静。

     有时看电视会笑起来,外出散步时会述及他们的相遇,态度跟以往全无差别。

     某日下午三点过后,加仓井又给圣子打来了电话。

     “有什么事吗?” 圣子汇报了当日状况且说到翌日安排。

     “知道了。

    ” 加仓井这么回答后,接着便说:“我在‘四谷’呢,六点老地方见。

    ” 圣子拿着电话听筒没吱声。

     “可以吧?” 加仓井又追问了一遍。

     “可是……” “我等着。

    ” 三言两语,圣子又应承下来。

     每次见面后,她都想这是最后一次,结果却循环往复。

    为什么自己的决心这么容易动摇,她对自己疑惑不解。

     五点半离开公司后,圣子照例从“御茶之水”车站给家里打电话。

     高明工作的时候,电话放在手能够得着的地方。

    基本上是电话铃声响三下,高明就拿起了听筒,最迟不过响五下。

     偶尔也有接电话慢了的时候,没准是去了洗碗池边。

     但是这次,电话铃响了十遍也没人来接。

     莫非拨错了电话。

    圣子又重新拨了一遍,这次响了两下接电话了。

     “喂。

    ” 听到圣子的声音,高明低声应道。

     “刚才电话铃响了吧?” “听到了,但是在睡觉。

    ” “今天又要回去迟点儿。

    ” “是吗?” 稍顿了一下,高明答道。

    沉静的语气跟以往一样……但好像打不起精神。

     “你怎么了?” “好像有点儿感冒。

    ” 圣子回想起早晨高明的脸色不太好。

     “发烧吗?” “不,不要紧的。

    ” “吃药了吗?” “没……” 高明单脚,发烧的话,外出则不方便。

     “那我马上回去。

    ” “做完工作再回来吧。

    ” “不,马上回去。

    半道顺便买药回去,你休息吧。

    ” 高明很少感冒。

     他生就一副清瘦、弱不禁风的模样。

    跟圣子一起生活以来,除了脚受伤,高明因病卧床只有两次,也是因感冒,四五天就好了。

     看着清瘦,其实他的体质还不错。

     圣子从“御茶之水”车站又折回了“骏河台”,坡道有个药店,她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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