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怒色,她无辜地眨眨眼睛,讨好地凑上来,“别生气别生气,就是开个玩笑嘛!我的意思是,现在不需要,等过个五六十年,就需要了啊!”
他怒气未消,口气十分恶劣,“五六十年后的事五六十年后再想,现在没那功夫!”
“可是,我怕我忘了呀!”她蹙眉,可怜巴巴的样子,“你也知道我现在记性越来越不好,要是不自己提前想好,回头礼部还不知给我诌出些什么东西来。
我不要。
我要自己决定。
”
他看出她戏谑的神情中隐藏的三分认真,虽然不悦却也忍不住困惑,不懂她为何会在这种事情上这般坚持。
“那你……想叫什么?”他强迫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见他愿意接过话头,她展颜一笑,“我刚刚已经说了,静惠!”
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没好气道:“看不出来你哪里静了。
”
她耸耸鼻子,一脸得意,“不像最好,我就是要欺骗一把广大群众。
以后大家就会看着史书跟人说,静惠皇后是如何的温柔高贵,她夫君又是何其有幸……”
他被她的振振有词弄得窘住,最后只能无奈地拍拍她额头,“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再说吧。
”
可是没有以后了。
三个月后的深夜,她缩在他的怀中,眼神迷茫地看着窗外。
这是十月底,煜都的第一场雪还没落下,她有些遗憾道:“本来还以为能过完今年的生辰。
”
他握住她的右手,努力控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怎么过不完?一定能够过完的。
很快,再有半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年要给你办得热闹一些吗?阿仪……”
她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口气平淡道:“四哥哥,阿仪走了之后,你不要太难过。
”
他握着她的右手猛地用力,“不,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
你说你是我的新妇子,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那年在下汀江边,你跟我说的话都忘了吗?”
是十年前的事了,她撑着一把四十八骨的紫竹伞,在细雨蒙蒙的睢江边向他许诺,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那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她以为当他们放下心中的固执之后,就不会再有别的事情拆散他们。
然而他们都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比人事更难违抗的东西,便是天意。
无常的天意。
她在多年的殚精竭虑中消耗了心血,生阿琰时又难产,虽然死里逃生,之后身子却一直很虚弱。
他为了替她调理,广罗天下的珍奇药材,却最终只是给彼此多留了十年的时间。
他们还是不得不分开。
“其实,这样也好。
温氏的结局越来越近,我早早走了,就不用面对那一天。
提前到地下陪伴阿母,免得她见到父亲时,伤心难过……”
她看着他笑,“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就骗了你几次,算起来还是我亏了。
不过我大度,就不和你计较了。
”
“阿仪……”
“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她轻轻道,“阿瑀少年老成,很是稳重,我不担心。
但是阿琰……我们的阿琰……他性子古怪,不喜欢被人管头管脚,你得多费点心思。
”
他想说阿琰性子古怪还不是随了她,但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已经颤抖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四哥哥,其实一路走到今天,我已经很开心了。
从我九岁那年的上元节开始,我就一直以为我们这辈子只能那样,互相算计、永无宁日。
我没想到我们还可以有这样快乐的十年,更没有想到我们会有阿琰。
”她勾唇,是真正心满意足的笑容,“老天已经待我们不薄了。
所以,你不要责怪任何人,好吗?”
见他没有说话,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十指交扣。
他攥着她冷玉般的手指,只觉得凉得让他心惊。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有次说好了一起去折梅花吗?那天我先去了,在园子里等了好久你才来。
我当时很生气,质问你为什么迟到。
你跟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耽搁了。
其实你明明是很耐心在跟我解释,可我听完却更生气了,还撂下话来,说下回再遇到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再等你。
所以,如今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