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说,我从监牢出来,看向天想,我这辈子完蛋了,我要去黄浦江报到。
玉卿啜泣说,我被张国强殴打时,真想死了算数,活不下去。
赵晓苹说,我现在充满斗志。
玉卿说,我和小囝有了希望。
赵晓苹说,我谢谢玉宝。
玉卿说,我也谢谢阿姐。
玉宝哽咽说,我何尝不是,也在解救自己。
待情绪稳定后,赵晓苹说,我想往茅万茅吃酒,那去吧。
玉宝说,玉卿估摸不方便,要看小囝。
玉卿说,不要紧,小囝睡眠好,一困到天亮。
赵晓苹说,吃两杯就回来。
说走就走,戴好围巾手套,三个人下楼,推了自行车。
赵晓苹说,冷死了。
玉卿说,风像刀割。
玉宝觉得还好,神清气爽,到弄堂口,老虎灶内,有人在打牌,围圈人看,玉卿眼尖说,姐夫。
黄胜利闻声望过来,笑说,出去啊。
玉卿说,还不回去。
黄胜利说,再看一把大怪路子。
玉卿没响,跨上车,跟在赵晓苹玉宝后面,骑向灯火璀璨的远方。
潘逸年和李先生、孔雪及张维民,围桌吃饭,宋总领个男人过来说,潘总,我介绍个能人。
潘逸年抬头看,笑说,还用介绍,邹国祥,老同学。
站起身,握手寒暄,邹国祥说,许多年不见,听讲逸年一毕业,就去了香港。
潘逸年说,是的。
国祥现在哪里高就。
邹国祥说,我在北京,城建总局里做规划师。
潘逸年说,不简单。
邹国祥说,马马虎虎。
潘逸年说,坐下来吃点。
邹国祥说,不了,我和宋总还有事体。
潘逸年递过名片说,我这些天在广州,有空聚聚,见面详聊。
邹国祥笑说,没问题。
宋总和邹国祥走后,李先生说,那位是。
潘逸年说,我大学校友,才能学识一流,在城建局做规划师。
李先生说,我想结识一下,记得下趟见面,带上我。
潘逸年说,不带,免得胡言乱语,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先生笑说,还在记恨我。
潘逸年说,不敢。
孔雪说,啥事体。
潘逸年低头吃汤。
李先生说,小误会。
孔雪不信说,张经理晓得吧。
张维民说,我,我哪晓得。
孔雪说,侪瞒牢我,不够义气。
吃过午饭,四个人出了食堂,往工地去,边走边聊,李先生说,上海天冷了吧。
孔雪说,冷的。
李先生说,我最怕寒冷。
张维民说,过两天,我得回上海一趟。
潘逸年说,做啥。
张维民说,政府办的首届房屋交易会,要开幕了,我有套房子,在杨浦。
要是卢湾、有人蹲厌了,想调房,我可以交换。
孔雪说,又不是戆大,住在上只角,啥人肯往下只角搬。
张维民说,我杨浦房子大,独门独幢。
孔雪说,我没话讲了。
潘逸年说,交易会,十一月两号开始,是吧。
张维民说,是的,潘总也有想法。
潘逸年欲开口,忽生警觉,本能抬头,搭着脚手架的高楼,一袋重物正迅速下坠,躲避已晚,不及多想,使劲推开孔雪,一阵剧烈疼痛袭卷全身,潘逸年不撑倒地、陷入黑暗的瞬间,脑里浮现出个人影。
玉宝用手捂住胸前。
赵晓苹看到说,哪能了。
玉宝皱眉说,突然心口痛。
赵晓苹说,坐下休息会儿。
玉卿倒杯茶递来,关切说,要去医院嘛。
玉宝接过说,不用,大概这几天、太吃力了。
赵晓苹说,要么玉宝回去吧。
玉宝说,就那两个人,应付得了。
赵晓苹说,没问题,我精神百倍。
玉宝笑笑,没再坚持,走出摊头,沿华亭路,往淮海中路方向,肩膀被来往人流摩擦,耳里侪是邓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