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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之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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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微微地疼&mdash&mdash她自己感觉得到自己的美。

     虽然迷迷糊糊,没工夫关注,但一只刚出蛹的脆弱的蝴蝶,翅膀还是湿濡的。

     好像刚才的《白毛女》双人舞,多么地严肃。

    喜儿是个贫农的女儿,父亲被地主打死了,她逃到深山,风餐露宿吃野果,头发都变白如鬼了,一头银闪闪,遇上了旧日的爱人大春。

    大春加入新四军,让她知道: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新社会则把鬼变成了人。

     跳大春的男同志,踏着弓箭步,握拳透爪,以示贞忠于党,喜儿在他身畔感慨,转了又转&mdash&mdash他凝望着她,那一两丝黏在脖子上的湿濡的头发。

     抱着她的腰时,她感到他年青稚嫩的手指一点颤动。

    他也同学了十年吧,到底他竟是不敢抱紧一点。

    小伙子的表情十分艰涩。

     服务员同志来喊: &ldquo单玉莲同志,院长着你下课后去见他。

    &rdquo 单玉莲赶紧抹干身子。

     她把长发编了辫子,又绕上两圈,静定地越伏在头上。

     章院长见到敲门进来的少女,上衫是浅粉红色的小格子,棉质,袖口翻卷着,裸露的半截手臂,也是粉红色。

     啊她刚洗过澡,空气中有香皂的味道,是带点刺鼻的茉莉香。

    刺鼻的。

     他给她说大道理: &ldquo单玉莲同志,你八岁就来院了,我看过你的交待,你是孤儿,也没有亲属,所以出身很好。

    肯作劳动服务,富革命精神,对党的感情也很朴素。

    &rdquo 章志彬这样说的时候,他的脸部表情是很严肃的。

    基本上,自家对党的感情也很朴素,他跟他的爱人,每天早晨起来,都站在毛主席像跟前,报告&ldquo他&rdquo知道:毛主席毛主席,今天我们要开什么会去了,今天有哪儿的工宣队来访,大家交流经验了,我们遵照您的指示&ldquo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rdquo来抓思想。

    临睡之前,也对毛主席像说道:毛主席毛主席我今天又犯错了,什么什么地方没有批透&hellip&hellip 夫妻早请示,晚汇报。

     章院长面对着久违了娇俏可口的点心,恨不得一下吞噬了。

     &ldquo单同志,你长得也够水平,跳得不错,本该是国家栽培的一号种子。

    可惜出了问题,我们,得研究一下。

    &rdquo 单玉莲心焦了,什么事儿呢? 一双秀眉轻轻地蹙聚,满目天真疑惑。

     &ldquo院长,发生什么事?你不是要我退学吧?&rdquo 他深思。

     他的双目愣愣地望着她,整个人干得像冒烟,是一刹那间发生的念头。

    他口渴,仿佛在她瞳孔中看到自己如一头兽。

     他很为难地道: &ldquo&mdash&mdash是出了问题。

    因为,这个,你的体型很好,太好了,就是太&lsquo那个&rsquo&mdash&mdash&rdquo 说时,不免把单玉莲扳过来,转一个身,她的胸脯,在他眼底微颤。

    也许只是错觉,但他扶着她的肩,又再转一个身。

     &ldquo你的体型,并不简单,你明白吗?芭蕾,是有很多旋转、跳跃,或者托举的动作。

    你是有点超重,有负担,舞伴也不可能贴得近,很难,控制自己&hellip&hellip&rdquo 他实在很难控制自己了。

     一边说,手一边顺流而下,逆流而上。

     无法把这番大道理说得分明了。

    到了最后关头,那种原始的欲念轰地焚烧起来,他也不过是一个男人吧。

    他不革命了,末了兽性大发,把这少女按倒&mdash&mdash她还是未经人道的。

     章院长把桌上的钢笔、文件、纸镇&hellip&hellip都一手扫掉,在红旗和毛主席像包围的欲海中浮荡。

     她挣扎,但狂暴给他带来更大的刺激,只要把练功裤撕破,掀开一角,已经可以了&hellip&hellip不可以延迟,箭在弦上,特别地亢奋,他用很凶狠的方式塞过去&mdash&mdash 一壁纷乱地暴瞪着她:&ldquo你别乱动,别嚷嚷。

    我不会叫你委屈。

    &rdquo他强行掩着她的嘴:&ldquo我会向组织汇报&mdash&mdash&rdquo 外面传来: &ldquo文化大革命万岁!&rdquo 恰好淹没了单玉莲凄厉的痛楚呼声。

     她见到他。

     (一张可憎厌的脸,穿着绫罗寿字暗花的宽袍大袖,一个古代的富户人家。

    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她。

    张大户把她身下的湘裙儿扯起来,他眯着眼,细看上面染就的一摊数点猩红。

    ) 单玉莲拼尽最后的力气,她还是被强奸了。

    她头发散乱,人在歇斯底里,取过桌上一件物体,用力一砸,充满恨意地向章院长的下体狂插。

     她一生都被毁了。

     院长喊叫着,那物体沾了鲜血。

    没有人看得清,原来是毛主席的一个石膏像。

     她义无反顾地狂插。

    门被撞开了。

    章院长的爱人和两名老师冲进来,一见此情此景,都呆住。

     单玉莲受惊,发抖。

    还半褪着裤子。

     院长双手掩着血肉模糊之处跳动,痛苦地呻吟: &ldquo这人&mdash&mdash反革命&mdash&mdash&rdquo 他爱人咬牙切齿地把她推打,狠狠地骂: &ldquo你这淫妇!&rdquo 淫妇? 她的头俯得低低的,背后仍传来女人的窃窃私语。

    听得不真切,隐隐约约,也不过是&ldquo淫妇&rdquo二字。

     单玉莲眉头一锁,又强忍了。

     她背负着这个黑锅,离开了舞蹈学院,从此之后,再也不是在台上劈叉大跳的白毛女了。

    一双腿,还是蹬踏着。

     镇日,只低首默默地踩动机器,车缝鞋面。

    不觉又已一年半。

     组长自裁床搬来一沓一沓的黑布或白帆,来至车间,一一分了工序。

    她粉红色的世界,她芳菲鲜妍的前景,都被黑与白代换了。

    千篇一律,千秋万世。

     女人们一早就摸清她的底了,男人们呢,也是木着一张张的脸,私心不可告人:听说她的故事,联想到她的淫荡&hellip&hellip 奉公守法地在她身后东搬西移,乘势偷窥一下。

    毛主席的话:&ldquo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

    &rdquo每个男人都不让世人知道心下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所以,这鞋厂,有个好听的名儿:&ldquo跃进鞋厂&rdquo。

     厂内遍贴大字报和标语: &ldquo批林批孔!&rdquo &ldquo批深、批透、批倒、批臭!&rdquo &ldquo在学习会上多发言!&rdquo &ldquo要团结,不要分裂!&rdquo 这倒是个非常前进的单位。

     单玉莲惟有含冤莫白地感激大家帮助她作思想上的改造,今后重新做人。

     她的风光,她的灿烂,一去不复返了&mdash&mdash她连为革命样板戏出一分力量的机会也没有了。

     抬头一看,大风扇,终年都没开过。

    每一片扇叶都积满了灰尘。

    每一个机器上面都黏了残线。

    每一个角落都有特殊的胶的味道。

    胶,绝缘体,电通不过,水渗不透。

    她困囿在一只巨大的白球鞋里头。

     每当她把一堆鞋面车缝好之后,便放进纸皮箱,然后搬抬到另一部门去。

     人人都做着同样的工夫,妇女头上也得撑上半边天。

     单玉莲吃力地咬着牙,她不相信自己做不好。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倒下来,让瞧不起的人更加瞧不起。

     忽地,横来一双援手。

     &ldquo同志,让我帮你。

    &rdquo 她见往来的同志当中,有人轻而易举地,便替她把这重甸甸的纸皮箱给托起来,搬过去。

    这人的无产阶级感情特别鲜明。

    还问候一句: &ldquo你不舒服吧?&rdquo 单玉莲只平板地答: &ldquo我在&lsquo例假&rsquo期。

    &rdquo 正如往常一般,妇女们都是无私隐地、理直气壮地回答。

    阶级朋友是没性别之分的。

     她又回到自己的车间了。

     那人转过身来。

     那人转过身来。

     那人转过身来。

     只一眼,她无法把视线移开。

    他是一个俊朗强健的青年,肩膀很宽,满有膂力。

    他这一转身,好似把整个鞋厂都遮盖了,充斥在此空间,无比地壮大,是个红太阳。

     单玉莲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这原是她今生中的初遇。

     她想起刚才的一句话:她坦言告诉他自己在&ldquo例假&rdquo期。

    蓦地,她的脸红了。

    什么话也不必说,她的红晕就代言了。

     本在鞋面上穿梭的针,一下就穿过她的手指。

    毫无防备,锥心地疼,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疼痛。

    在心头。

     她马上蹬踏,急乱中,针只是贯穿得更深切。

    末了逼不得已,方才往上艰辛地升拔出来,血无端地染红了一片白帆布。

     单玉莲的眼眶湿红了。

    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措手不及,她爱上他。

     那是怎样发生的呢? 谁说得上来?夙世重逢,是一种难受的感觉。

    它带来的震荡,竟历久不散。

    血止住了,心还是跳着。

    难受。

     这个男人没有在意,还迳自去帮其他同志的忙,又迳自走了。

    他的表现,不卑不亢不屈不挠,他是又红又专的劳模。

    连背影都诱人。

     单玉莲盯着他的背影。

     (幻觉又一闪现&mdash&mdash他竟一身黑色快衣,缠腰带,穿油靴,手提梢棒。

    迈着大步,头也不回。

    瞬即失去踪影。

    ) 她目瞪口呆。

     他究竟是什么人? &ldquo武龙同志,武龙同志,你要加油呀!&rdquo 武龙在场中驰骋着。

     他特别地高大,特别地威猛。

    一件红背心贴在身上,肌肉都破衣而出,身体裸露的部分,闪射出铜的光泽,即使在没有太阳的室内,那光泽还是反映在单玉莲的瞳孔中。

     他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有力。

    篮球仿佛黏贴在手上,一路带,一路交,最后还是靠他投中了篮。

    球飕地直冲下地,又往上一跳,一下两下三下,都弹动在她心上。

     笑的时候,他竟有一口大大的白牙。

     如同轻装的骑兵,骑着隐形的马,沙场上,一个英雄。

     他的红背心,写上&ldquo红星&rdquo。

     她仍然盯着他的背影。

    粗硬的短发在他脖子上又如黑马的鬃。

    他的英挺不同凡响。

    世上除了他,没有人打篮球打得那么好了。

     工人文化宫内,正举行的这场篮球比赛,&ldquo红星&rdquo队对&ldquo造反&rdquo队。

     与会的都是劳动工人。

    跃进鞋厂的同志们都来了,为&ldquo红星&rdquo队主将打气。

     他们活学活用一切口号,带着笑,在旁当啦啦队: &ldquo红星红星,掏出干革命的红心!&rdquo 一个四十来岁、在楦鞋部门天天看守焗柜的同志,嘴角叼着香烟屁股,舍不得丢掉。

    一见敌方入了一球,马上吐一口浓痰,便紧张地喊: &ldquo下定决心,不怕牺牲&mdash&mdash&rdquo 其他的人都和应: &ldquo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rdquo 为此,&ldquo红星&rdquo队在最后的几个回合,积分超前,胜了&ldquo造反&rdquo队。

     武龙英姿勃发地,用&ldquo祝君早安&rdquo的毛巾擦着脸。

    车间的几个女工,一个给他水,一个给他一包点心,是一种青绿色的东西。

    青团,以青菜熬水加糯米粉,团成一巨型丸子。

     &ldquo什么馅儿?&rdquo武龙接过,随便一问。

     她赶忙回答: &ldquo猪油芝麻。

    &rdquo 生怕他不吃。

    直盯着他。

    武龙拈起油汪汪的一个,两口噬掉之。

    她方才放心。

     单玉莲但见此情此景,便离开球场了。

     她在工人文化宫徜徉一阵,几番趑趄,倒是没有回去。

     赛事完了,一干人等都擦着汗,各自取了自行车回家。

    精力发泄了,他们都没工夫发展男女私情&mdash&mdash也许,是没遇上。

     单玉莲在门边,等着他出来。

     她见到他神气傲慢地出来了。

    那件红色的小背心,猛地映入眼帘,那么快,出现了!她在急逼中,把手中拎了很久很久的一双白球鞋&mdash&mdash那是厂里的制成品,举到他跟前。

     &ldquo送给你!&rdquo 武龙一看,她的一根手指头,包扎了碎布,是受伤的手。

    再看,再想,呀,是她。

     这才看清楚是一个怎么样的少女。

    明净透白的脸蛋,妩媚的眼睛,悄悄地睨住他,双眉略成八字,上唇薄下唇胖,像是随时准备被亲吻一下,她也不会闪避。

    武龙把头一摇,企图把这感觉给摇走了。

     即使她穿得那么宽大朴实,平平无奇,他还是知道里头有个柔软的身子有颗柔软的心。

     她腼腆地一笑。

    有点心慌,若他不要,她该怎么下台? 武龙迟疑一下,敌不过这种诱惑,他伸出一双大手,把白球鞋接过。

     她等待他接过,好像等了很久。

    时间过得特别慢。

     &ldquo谢谢!&rdquo 夕阳西下,人面渐黯。

     单玉莲很开心,日子陡地充实了。

    远近都漾着歌:&ldquo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hellip&hellip&rdquo 一浪一浪地,冲激她甜蜜的心弦。

     她开始爱上这个世界。

     忙乱、操劳、枯燥的白天,只要远远地瞥到彼此,大家都如初生婴儿般烂漫天真和自得。

    连闷煞人的黑与白,上面都仿佛画上鲜艳的花朵&mdash&mdash偷来的。

     不过,好日子不会长。

     才讲过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吧,都试探着,好不好再多讲两句呢? 什么时候讲?什么机会讲? 厂里头,人人都若无其事,不发一言,不动声色。

     忽然有一天。

     忽然,运动来了。

     &mdash&mdash运动! 本来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不知如何竟出了月亮来,挂在深蓝的夜空上。

    银光意欲跻身,谁知里面发生了事情,它只好退缩在门外。

    因为门严严关好,隔绝了两个世界。

     鞋厂经过了一整天的操作,夜里机器终于被搬抬开了,纵是人疲马乏,不过中间腾出一块空地,搭了个简陋的高台。

    批斗大会开始了。

     半失灵的灯火,一如垂死人的眼,环扫围坐一大圈的物体,幽僻中半人半鬼,全都没有任何表情,紧抿着嘴,那阵势,简直令事不关己的人也心胆俱裂,何况身在高台上呢? 肃杀中猛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都看不清谁是谁了。

    他慷慨激昂地宣布: &ldquo今天我们要揭发一个人!&rdquo &mdash&mdash单玉莲头发散乱地被揪出来了。

    脖子上挂了个牌子:&ldquo淫妇&rdquo,大大的黑字,又给打了个大大的红&ldquo×&rdquo。

     &ldquo运动来了,厂里头的斗争也开始了,再不干,真落后了。

    所以我们先揭发车工单玉莲。

    我们有同志亲眼看见她盗用国家财物。

    你!出来给大家说说看。

    &rdquo 真的有个人出来挺身作证: &ldquo这淫妇,一脑子小资产阶级温情主义、享乐主义、色欲主义!她胆敢把国家的球鞋,偷偷送给我们&lsquo红星&rsquo队的主将,武龙同志。

    &rdquo &ldquo好。

    武龙同志,你出来表态!&rdquo 武龙在人丛中,蓦被点名,吃了一惊。

    他得站出来表态。

     小事化大了。

     武龙心中不忍,但迫于形势,有点支吾: &ldquo我&mdash&mdash&rdquo &ldquo快表态,不表态就是乐意,特别赞成。

    说不定是同谋!&rdquo 武龙惟有把那双球鞋拎出来,自动投诚: &ldquo这双球鞋的出处我是不清楚的。

    我当初也没有热情接受,不过&hellip&hellip单玉莲这样的行为有偏差,我们也该对她有看法,让她反省、改造,以后不再犯错。

    &rdquo 厂里的积极分子一听,不很满意。

    当其时,谁越凶狠,谁的立场就越鲜明。

    马上有人嚷嚷: &ldquo太骑墙了,非划清界限不可!&rdquo 大家众口一词,由领导带着喊口号,每喊一句,那俯首就擒的单玉莲,脸上的肌肉就抖颤一下,后来,扭曲得不规律了。

     &ldquo打倒阶级敌人!&rdquo &ldquo马列主义不容任何私情!&rdquo &ldquo斗她!斗她!&rdquo 武龙坚定地继续下去: &ldquo我这个人,历来听党的话。

    我出身挺好,父亲原籍广东,是个拉三轮车的,母亲是贫农。

    我对党的感情深厚,也服从组织,一切以国家为大前提,并无儿女私情,令组织为难。

    我对她,不过是阶级感情吧&mdash&mdash她,没动摇过我的红心!&rdquo 武龙讲得真好,义正辞严。

    大家为这老广鼓掌。

    不愧是劳模。

     说到底,他没做错呀。

     那么,便是她的错了。

     平素瞧着她就不顺眼的妇女们,也忍不住地揭发: &ldquo哼!我就听说这淫妇,作风有问题。

    她从前还跟领导鬼混过,是个坏女人。

    我们要求彻查她的历史!&rdquo 男人自然爱听私隐,便喝令: &ldquo单玉莲,你自己交待!&rdquo 她乍闻前尘往事又被重提,心如刀割。

     为什么你们不肯放过我? 眼泪断线地滚下来,羞怒不可忍。

    我得自辩呀!她提高了嗓子: &ldquo不不不,我没有。

    我是反抗的,他迫我!我没有,我不是淫妇!&rdquo 黝黯中,人鬼不分的群众中有个女人跳出来,用力扯她的头发&mdash&mdash看不清她是谁,也许是坐在隔壁车间的同志,也曾聊上三言两语。

    此际,不分敌我,都要努力斗她了。

     &ldquo你不干不净的什么东西!&rdquo &ldquo是呀,脸皮比鞋底还厚。

    平日也爱勾引男人!&rdquo 扯头发的是真扯,一下子扯断一绺。

    戳脸皮的也真戳,她指甲盖子多尖呀,一戳就一道口子了。

    单玉莲抑压不住: &ldquo你们真要改造我,我口服心服。

    要翻旧账,那不是我的错!我心里也苦!&rdquo 她失去理性,就冲向武龙的身畔,凄厉地求他: &ldquo武龙同志你得交待!我不过送你一双球鞋!你要救我!&rdquo 领导见场面混乱,马上命令: &ldquo你,出来儆醒她!&rdquo 武龙迟疑了。

    &ldquo儆醒&rdquo? 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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