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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木都由一幢幢的黑影转为朦胧的轮廓,又由朦胧的轮廓转为清晰。

    树隙中的天色变白了,电筒的光已不再必需,黑夜去了,曙色来了。

     他们停在一处浓密的草丛、藤蔓和树林里,纪远看来困扰而不快。

    “找不到血迹了。

    ”他皱着眉说,“可能它已经逃进了洞里。

    ” “带着伤,它应该跑不了太远,或者我们折回去再找一找。

    ”胡如苇建议地说。

     “羌是一种狡猾的动物,它一定匿藏起来了,”纪远说,“那一枪只打中后腿,就动物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我看,找到它的希望并不很大。

    ” “不妨试试看!”嘉文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再折回去找吧,我还没有放过一枪呢!我希望——我也能小试一下身手。

    ” 他们又折了回去,在羊齿植物和荆棘丛中搜索,那狡猾的动物毫无踪迹,他们几乎已经决定放弃了。

    忽然,胡如苇大声地惊呼了一句:“在那儿!” “哪儿?哪儿?”嘉文追着问。

     胡如苇指着一棵阔叶植物,在那植物像芭蕉叶片般阔大的叶缝中,一个褐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正半掩半露。

    嘉文又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枪,纪远喊了声: “别放!” “怎么?”嘉文不解地仰起头。

     “不必浪费子弹!”纪远说着,走过去,用枪杆挑起了那毛茸茸的东西,竟是一团金丝般的植物,附生在一块朽木上面,“开枪打这东西,才是闹笑话呢!山地人常把它们做成动物形状出售,据说这茸毛可以止血。

    ”纪远抛下了那块东西,“走吧!不必找了,希望回到营地就有东西可以吃,我已经饿得头发昏了。

    ” “我们可以烤飞鼠吃!”胡如苇举起那只飞鼠看了看,那长着薄膜的丑陋的玩意,用一对细小、光秃、没有睫毛的眼珠瞪着他,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吃这东西?除非人都变成了兽类。

     虽然不再抱着大希望去找寻那只羌,但他们仍然小心翼翼地在丛林中走,同时四面搜寻。

    再走了一段,有一个山地人欢呼了一声,他们都看到一片染血的羊齿植物,跟踪着这个新发现的痕迹,他们又转入了丛林深处。

    接着,纪远站住了,用手对后面的人摆了摆,禁止他们前进。

    大家都停止步子,伸长了脖子看,那只羌正停在一棵落叶松的前面,筋疲力尽,瞪着一对乏力的眼睛,狐疑地望着面前的敌人。

     纪远举起了枪,还没有扣下扳机,身边猛地响起一声砰然枪响,那只羌顿时应声倒地。

    同时,嘉文狂欢地大叫大嚷起来: “我打中了它,是我打中了它!” 他向那只倒地的羌奔去,手舞足蹈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纪远还托着枪,但已用不着放了,他把枪向后面一撤,枪的把手碰着了旁边的大树,意外就在这一刹那间发生了,他听到一声枪响,看到火光从他的枪口冒出去,他立即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关上保险的枪,因把手和大树间的撞击力而走了火。

    他提着嗓子大叫: “嘉文!躲开!” 一切都迟了。

     嘉文突然止了步,枪弹从他的背脊中射入,他愕然地回头,摇晃,大约半秒钟,就木头一般地扑倒了下去。

    纪远抛下了枪,奔跑过去,跪在地上凝视他。

     他的眼睛张着,那张年轻的脸秀气而苍白,带着几分孩子气。

    他的嘴唇蠕动着,轻轻地说: “告诉可欣,是我打到的!” “嘉文!嘉文!”纪远叫。

     他的头侧向一边,不再说话。

    黎明的曙光从树隙中照进来,安详地射在他年轻而漂亮的脸上,也射在那只丑陋的、仰卧着的猎获物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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