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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刀绞。

    “书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心里哀求地叫着,但他却那样漠然,那样无动于衷!站在大门口,他不经意似的望着我说: “再见!” 我靠在门上,目送他的影子消失在暮色里,顿时感到五内俱焚,我觉得,他这一走,是真的走了,从我的生命中走出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就这样呆呆地靠着门,凝视着虚无的前方,站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妈妈大声喊我,我才发现天已黑了。

     我和妈妈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餐。

    饭后,我回到屋里,一眼看到那架钢琴,我走过去,坐在琴前面的椅子里,把前额靠在冰冷的琴盖上。

    妈妈走了过来,扶着我的肩膀问: “依萍,你爸爸病了?” “是的。

    ” “什么病?” “心脏衰弱和高血压。

    ” “严重吗?” “是的。

    ” 妈妈不说话了,在我床上坐下来。

    我们沉默极了,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来,打开琴盖,胡乱地按了几个琴键,单调的“叮咚”声听起来那么落寞、无奈,和凄凉。

    我又想哭了。

     有人敲门,这么晚了,是谁?我到大门口去开了门,出我意料之外,竟然是何书桓!他刚走怎么又来了?我既惊且喜。

    “书桓,你回来了,你到底又回来了!”我想着,他却一语不发,我把门开大,让他走进来。

    当他走上了榻榻米,我才发现他面如死灰,神情惨沮。

    他坐在我给他的椅子里,用手支住头,默然不语。

    我坐在他对面,心慌意乱地望着他。

    终于,他抬起头来,脸上眼泪纵横,我喊: “书桓!” “依萍,”他蹙眉凝视着我说,“你知道如萍自杀之前是到哪里去的?” 我摇摇头。

     “她到我家去找我,我正好到这儿来了。

    她留下一封信走了,回去大概就立刻自杀了。

    ” “一封信?”我问。

     “是的。

    ” 何书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已揉皱了的信封。

    抽出里面的信纸递给我,我接了过来。

    何书桓站起身,走到窗前,把前额抵着窗槛,注视着外面的夜色。

    我打开了信纸看下去: 书桓: 提起笔来,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

    现在正是深夜,窗外的月光很好,你还记得不久前,我们漫步在新生南路上赏月吗?那天晚上,你曾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可是,现在,书桓,你在哪里?你心里还有我一丝丝,一点点的位置吗? 我不怪你,我也不恨你,和依萍相比,我是太渺小,太平凡了!你一定会选上她的!只是,当你第一次从我身边转向她,我认了命,因为我明白她样样比我强!但,在我已经对你死了心,而将要从这次打击里恢复的时候,你又来找我了!你知道我是多么地惊喜交集!我以为我每天深夜的祈祷终于得到了上帝的怜悯,我感恩,我狂喜。

    书桓,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发狂,如果你要我吻你的脚,我一定会扑伏在你的脚下去做的!书桓,你不知道我爱你有多么厉害,当你说要和我订婚的时候,我差点要高兴得昏倒,我背着你咬手指,为着想证明我不是在做梦……然后,依萍来了,用不着对你说任何一句话,你的心又从我这边飞走了,你再度离我而去,连一丝丝的留恋都没有,我还来不及从得到你的狂喜中苏醒,就被糊里糊涂地打回到失去你的地狱里了! 真的,书桓,我不是怪你,我也不是恨你,我只是不甘心,你为什么要玩弄我?欺骗我?你既然爱了依萍,为什么又回过头来哄我,你那么好,那么伟大,你明知道我是弱小而无用的,你为什么要拿我去寻开心? 你使我失去了妈妈的爱,她认为我放走了你是莫大耻辱。

    她卷款出走了,对我一点也不管了!老天哪!老天!短短的数日之内,我失去了你,又失去了母亲,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从不敢想和依萍夺爱,真的,我喜欢依萍,她坚强勇敢,爸爸要用鞭子打她,她都可以面不改色,她太强了!我决不敢夺她的爱!可是,你为什么要回到我身边来让我狂喜一次呢?为什么? 我不恨你,书桓,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妈妈走了,你也走了,我在这世界上已一无所有了!书桓,我是多怯弱呀!我真愿意我能有依萍百分之一的勇敢,那么,你或者也会多爱我一点点,是吗? 书桓,我还是不甘心!你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哄我?只要你告诉我原因,我就不怪你!只要你告诉我原因! 月亮没有了,外面好黑呀!我不写了,书桓,但愿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祝幸福 如萍×月×日深夜 我看完了信,抬起头来,何书桓仍然凝视着窗外,双手插在口袋里。

    我走过去,把信纸交还给他。

    他没有回头,只收起信纸说: “依萍,你的报复,加上我的报复,我们把如萍送入了绝境,我们两个!依萍,你有什么感想?” 我扶着窗子的栏杆,说不出话来。

     “依萍,我们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两个人!” “书桓——”我勉强地叫。

     “依萍,看看窗外。

    ”何书桓说,他的声音低而严肃,有股不容人抗拒的力量,眼睛直视着外面说,“我觉得,如萍正在那窗子外面看着我们!她血污的脸正对着我们!你看到了吗?” 我望着窗子,除了街灯和别人家的房顶外,什么都没看见。

    但,何书桓的话使我毛骨悚然。

     “她在那儿!”何书桓静静地说,“她将永远看着我们!” 他紧紧地盯着窗外,于是,我也觉得窗外那黑暗的夜色里,到处都飘浮着如萍那对哀伤无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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