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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的公共电话亭里,翻开电话簿,随便找到一个私人医院的电话号码,打了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再冲回房里,爸爸依旧匍匐着,我和阿兰用了好大的力气,又拖又拉又抱地让爸爸躺在沙发上,爸爸的个子太高大,两只脚都悬在扶手外面。

    就这样,我们等着医生到来。

     医生来了,给爸爸打了两针强心针,诊断是心脏衰弱和血压高。

    爸爸终于苏醒了过来,我们合力把爸爸搀进了卧室,让他躺在床上。

    爸爸挣扎着说: “我没有病!除非受伤和睡觉,我从不躺在床上!” “你现在已经受伤了!”医生说。

     爸爸身不由己地躺了下去。

    医生又给他打了一针,示意我退出去。

    我先到了客厅里,一会儿,医生也提着药包出来了。

    他对我严重地说: “最好,你把令尊送到医院去,老年人是禁不起生病的!医院里照顾比较周到!” “你是说,我父亲的病很严重。

    ” “是的,心脏衰弱,血压高,很可能会半身不遂。

    ” 对爸爸,半身不遂比死更可怕!我默然不响,医生做着要走的准备,我才想起没有付诊金,问了诊金的数目,我打开了手提包,刚好是我身边全部的财产!送走了医生,我到爸爸房门口张望了一下,爸爸已经很安静地睡了,大概医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退回到客厅里,我突然失去了力量,双腿一软,就躺进了沙发里,这一早上的事情,使我支持不住,听着蓓蓓不断的哀鸣,我崩溃地用手蒙住了耳朵,把头埋进裙子里。

     中午,阿兰做了一餐简单的饭给我吃。

    我要她给爸爸煮了一点猪肝汤,下了一点挂面。

    下午一点钟,爸爸醒了一会儿,因为医生说不能让他多动,所以我只得坐在床边,把面喂进他的嘴里,他一面吃,一面为自己失去的力量发脾气,好不容易,一碗面喂完了,我也浑身大汗。

    爸爸望望我,似乎想对我说什么,终于什么都没说,不一会儿,又昏昏地睡去了。

     我想离开这儿,但又觉得放心不下,靠在爸爸书桌前的安乐椅里,我迷迷茫茫地思索着。

    爸爸沉重的呼吸声使我心乱,这以后的局面将如何处置?我总不能把爸爸一个老年的病人交给阿兰,夜里要茶要水又怎么办呢?我也不甘愿和妈妈搬回来住,别人不了解,还以为我贪图这儿的房子和享受呢!把爸爸送医院,钱又从哪儿来?还有一个躺在医院里的梦萍,还不知道家中的种种变故,我要不要管她呢?许许多多的问题包围住了我,我心中紊乱而惶惑。

    望着爸爸苍老的脸,我想起他说的话: “你恨我!无论我怎么待你,你还是恨我!” 我恨他吗?是的,我一直恨他!但是,现在,当这无助的老人躺在床上,事事需人帮忙的时候,我分不清我对他到底是恨,是爱,还是怜悯了! 蓓蓓又哀鸣着跑了进来,惶惶然地在我脚下乱绕,我用手拍拍它,试图让它静下去。

    但它仍然低鸣不已,在室内到处嗅着、跑着。

    一会儿,我听到“叮铃”一声轻响,回过头去,我看到蓓蓓不知从哪儿衔来了一串钥匙。

    我走过去,把钥匙从它嘴里拿了下来,无聊地播弄着。

    这是如萍的钥匙吗?如萍,这名字像一把利刃,在我心底一划而过,留下一阵尖锐的刺痛。

    如萍,正像何书桓说的,她那么善良温柔,“死得冤枉”! 为了把如萍的影子从我脑中驱散,我试着做一个无聊的举动,我用那串钥匙去开爸爸的书桌抽屉。

    可是,很意外地,中间那口抽屉竟应手而开。

    那么,这串钥匙是爸爸的了?我拉开了那个抽屉,下意识地想看看里面会不会有雪姨遗漏了没偷走的钱,可是,抽屉中除了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之外,一无所有。

    这锦盒是红漆的,上面有金色的百子图,十分考究,十分精致。

    我想打开这盒子,发现也上了锁,我在那一串钥匙里找了一个最小的,一试之下,非常幸运,居然也开了。

     盒子里都是一些单据,我一张张地翻着,似乎全没有价值,我非常失望。

    忽然,我看到一张房契,再一看,就是这幢房子的,我想了想,觉得如果要把爸爸送医院,除非把这房子卖掉,于是,我把这房契收了起来。

     盒子里没有别的了,我正要把它关起来,却发现这盒子还有一个底层,我乱弄了半天,才把那个底层打开。

    一瞬间,我愣了愣,首先,我看到一件女人用的饰物,是一个翡翠珠子的项圈。

    每个珠子大约有小孩玩的玻璃弹珠那么大,玉色翠绿晶莹,我数了数,总共二十四粒珠子。

    我奇怪,这显然是件值钱的东西,爸爸怎么没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件值钱的饰物?放下这串项链,我再去看别的东西,却只有一张颜色已发黄的古旧的照片。

     我拿起那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倚着一扇中式圆窗的少女,手里拿着一个琵琶。

    我凝视这照片中的少女,一时之间,觉得说不出的迷惑和困扰,这少女很美很美,但,困扰我的并不是她的美,而是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尤其那对脉脉含愁的大眼睛,好像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猛然间,我大大地震动了一下,因为我想起来了,这是妈妈的眼睛!最起码,活像妈妈的眼睛!但是,这绝不是妈妈的照片,从这张照片的古旧程度上看,起码有四五十年的历史,而这照片上的少女还穿对襟绣花小袄,梳着高高的发髻,大概还是清末的装束,这是谁?我惶惑不解,乍然看这张照片,倒有点像我死去的姐姐心萍。

    我把照片翻过来,却发现照片背面有娟秀的字迹,题着一阕晏几道的词: 坠雨已辞云, 流水难归浦! 遗恨几时休? 心抵秋莲苦。

     忍泪不能歌, 试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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