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也要找地方吃饭,我知道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我们去吧!”
“我——”珮青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西餐,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吃中餐吧!”梦轩打断了她,有些无法自解的急促,不想让她把拒绝的话说出来。
加快了车子的速度,他向南京东路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在一条她所不熟悉的路边停下来,这家餐厅高踞于八层楼上,近两年来,台北的进步太大,观光旅社也一幢一幢地竖立了起来,这也是其中之一。
因为这儿距离梦轩的家比较近,所以他常常在这儿请客,喜欢它的宁静整洁,最可喜的,还是客人稀少。
找了一个僻静的位子,他们坐了下来,面临着两扇落地的大玻璃窗,静静地垂着深蓝色的窗帘。
梦轩没有怎么征求珮青的意见,就自顾自地点了菜。
珮青脱下了风衣,一身淡淡的紫色裹着她,和那夜在程家的宴会里所见到的她大相径庭。
梦轩注视着她,有点不能自已地眩惑。
她那几乎没有施脂粉的脸庞细致沉静,在那一团紫色中显得特别清幽。
那默默的眼神,仿佛总在做一种无言的倾诉,这是怎样的一个女性?他看不透她,认不清她,却直觉地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的一种淡淡的幽香。
“这里如何?”他问。
“很好。
”她轻声回答。
“记得我了吗?”
“是的,”她有些脸红。
“夏先生。
”
“怎么一个人出来?”他问了,立即觉得自己问得不太高明。
“找寻一些东西,”她微笑地说,望着他,“孤独吧!我记得我们谈过这个题目。
”
“不错,”他为她倒上一杯果汁,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和心跳,十几年来,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胸怀中突然涨满了某种欲望:想探索,想冒险,想深入一个神秘地带。
“可是,为什么到人堆里去找呢?”
“有个作家说过一句话,‘越在人群中,你越孤独,当你真正一人独处时,可能是你最丰满的时刻。
”’
“是吗?”他的心跳加速了,某种兴奋的因素注入了他的血管。
“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几句话,你很喜欢看书吗?”
“日子是很长的,你知道,”她饮了一口果汁,眼睛里有抹虚虚缈缈的落寞。
“每天有二十四小时呢!”
“看些什么书?”
“不一定,什么都看。
”
“你看得很细心,否则你不会记住里面的句子!”
“当它吸引你的时候,你会记住的。
你也看书吗?”
“是的,很爱看。
”
菜上来了,他们的谈话滑入一条顺利的轨道。
珮青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竟头一次摆脱了那份羞涩和腼腆,反而像个被拘束已久的人,突然解放了,他们不知不觉地谈了很多东西,许多言语都从她嘴里自然而然地滑了出来。
陌生感从饭桌间溜走了。
“我刚刚谈起的那个作家,你一定不知道他,他是没有名的,我看过他一本《遗失的年代》,你知道这本书吗?”她问。
“是的,”他抑制了心跳,凝视着她,“我也看过。
”
“哦,”她有些惊讶,“那你一定会记住他书里的几句话,他说:‘我们这一生遗失的东西太多了,有我们的童年,我们那些充满欢乐的梦想,那些金字塔,和那些内心深处的真诚和感情,还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可遗失呢?除了我们自己。
’记得吗?”
“记得,”他眼前那个淡淡的紫影子像一团雾气,他呼吸急促地想捉住这一团雾,怕它会突然融解了,消失了。
“你也遗失过那些东西么?你也有这种感触么?”
“怎么没有呢?”她叹息,细细的牙齿咬住一只明虾的尾巴,“我是连自己都遗失了呢!”
“这是人类的悲剧,对不对?”他深深地望着那团紫雾,“当我们遗失了太多的东西之后,我们也就跟着丧失了许多本能,甚至于欢笑和哭泣。
”
“嗨!”她的眼睛里绽放着光辉,明虾从她的嘴上落进了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