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我眯起了眼睛。
“里斯回来了?他和我们一起住?”考尔德问。
我点点头。
“他需要一个地方,住一个月左右。
”
“他为什么不和他妈妈住?”外婆问。
“他去国外的时候,她再婚了。
他和这位新继父大人不太合得来,因此在另觅住处。
”我说。
蕾克身子向前,试图不动声色地从肩膀上掰开我的手臂,而我则加紧力度,还把椅子朝她拉近了些。
“里斯肯定对蕾克印象深刻,良好的第一印象,”我说,暗指她在我客厅里没有穿上衣闹脾气的场景,“对吧,亲爱的?”
她用靴跟狠踩我的脚,微笑地回望着我。
“没错,”她说着把椅子往后拉,站了起来,“抱歉。
我需要去趟卫生间。
”她把餐巾甩在餐桌上,走开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
餐桌上的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出她的愤怒。
“你们俩似乎已经从上周的不愉快中走出来了。
”她消失在走廊上后,我外公说。
“没错,我们相处得非常好。
”说完,我铲起一勺土豆,送进嘴里。
蕾克在卫生间待了好一会儿。
她回来后,惜言如金。
凯尔、考尔德和保罗外公在兴致勃勃地谈电子游戏,蕾克和我则在沉默中吃完了晚餐。
“威尔,你能到厨房来帮我一下吗?”外婆问。
最不可能叫人到厨房打下手的人就是我外婆了。
她叫我去,要么是为了换灯泡,要么就是准备长篇大论教训我一顿。
我从餐桌旁站起来,抓起蕾克和我的盘子,跟着她穿过了厨房门。
“刚才那些都是为了什么?”她边说边将盘子里的食物刮进垃圾桶。
“什么那些都是为了什么?”我装不懂。
她在擦碗布上擦干了手,倚在柜台上。
“她对你不是很高兴,威尔。
也许我老了,但女人什么时候在挖苦人,我还是看得出来。
你想谈谈这个吗?”
她的观察力超出了我的预料。
“都到这份上了,谈谈没什么关系,”我说着,靠在了她身旁的厨房柜台上,“她在生我的气。
上周沃恩那档子事,让她对我产生了怀疑。
现在她认为,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同情她和凯尔。
”
“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我外婆问。
“因为我爱她呀。
”我说。
“如果你爱她,就表现给她看,这是我的建议。
”她说完,拿起抹布开始抹柜台。
“我表现了。
我都不知道告诉了她多少次,就是说不通。
现在,她让我别去打扰她,好让她想想。
我郁闷至极;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
外婆翻了个白眼,显然,我没有领悟她的意思。
“一个男人可以一直对一个女人说爱她,直到累得说不出话来。
但如果她脑子里充满怀疑,那言语对她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得做给她看。
”
“怎么做?我今天弄坏了她的车,她才不得不坐我的车一起来。
我除了跟着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别的来给她看。
”
我可怜的表白激起了她一记责备的眼色。
“那是让你蹲监狱的好方法,但不能帮你赢回你心爱的女孩子的心。
”她说。
“我知道,那很愚蠢。
我绝望了,想不出办法了。
”
她朝冰箱走去,拿出一块馅饼放在我旁边的柜台上,开始切块。
“我想,你要做的第一步,是花些时间来问问自己,究竟为什么爱她,然后想出办法,将这些思绪传达给她。
同时,你应该给她她要的空间。
你在晚餐时的小表演没让你吃拳头,真叫我吃惊。
”
“今晚还早着呢。
”
外婆大笑着将一块馅饼放在盘子上,然后转身交给了我。
“我喜欢她,威尔。
你最好不要把你们俩的事搅黄了。
她对考尔德有好处。
”
外婆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真的?我还以为你不是很喜欢她。
”
她继续切馅饼。
“我知道你那么想,但我真的喜欢她。
我不喜欢的是你在她身边的时候老是趴在她身上。
有些事最好留到私底下进行,我指的是卧室,不是洗衣间。
”她朝我皱眉。
我没有意识到,我在表达对蕾克的爱时有多明目张胆。
现在外婆和蕾克都提到了,我感到有点难为情。
蕾克本就认为外婆对她存在偏见,早先发生的洗衣间事件根本不利于改变外婆对她的看法。
“外婆?”我问。
她一直没给我叉子,所以我从馅饼外皮上撕下一片,丢进了嘴里。
“嗯?”她把手伸进抽屉,拿出一把叉子丢到我盘子里。
“你不知道吧,其实她还是处女。
”
外婆的眼睛睁大了,她转回去切另一块。
“威尔,那和我无关。
”
“我知道。
”我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希望你把她往坏处想。
”
她又递给我两盘甜点,然后自己端起两盘,冲厨房门点了点头。
“你有副好心肠,威尔。
她会回心转意的。
你只需要给她时间。
”
回家的路上,蕾克和凯尔坐在后座,考尔德则和我坐前排。
一路上他们都讲个没完。
凯尔和考尔德巨细无遗地把他们和我外公做的每一件事,都讲给了蕾克听。
我一个字都没说。
我不理他们,沉默地开着车。
我把车开进车道后,我们全都下了车,我跟着蕾克和凯尔穿过大街。
她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我支起她吉普的发动机罩,重新连上电池,然后朝我自己的房子走去。
连晚上十点都还没到,我一点都不累。
考尔德上床睡觉去了,里斯很有可能和沃恩约会去了。
我在长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机,这时,我听到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过来?谁会敲门?我打开门,当我看到蕾克站在院子里发抖时,我的胃抽了一下。
她看上去并不生气,这是个好迹象。
她拉着外套紧紧包着脖子,睡裤外面套着雪靴。
她看上去既可笑……又漂亮。
“嘿,”我的语气有点过于热切了,“又来拿星星?”我让到一旁,她走了进来。
“你为什么要敲门?”我问,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我讨厌她敲门,她从来没有敲过门。
这个小举动显露出,我们的关系中出现了某种我说不上来的改变,但我知道,我不喜欢。
她只是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