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难耐。
我必须跟你谈谈。
我折起纸条,抱着恺撒渡过卢比孔河时听天由命的忧思,塞到他门缝。
无法回头了。
Iactaaleaest。
恺撒说过,骰子已经掷出去了。
想到“掷”这个动词的拉丁文iacere与“射精”这个动词有相同的字根,令我发嚎。
我旋即意识到,我想给他的不仅是玛琪雅留在我手指上的气味,还有我的精液在我手上干掉的痕迹。
十五分钟后,两种相抗衡的情绪折磨着我,我后悔送出那个留言,也后悔留言里不带一丝讥讽。
早餐时,他总算在慢跑后现身。
他头也没抬,只问我昨晚是否玩得开心。
“简单地说,马马虎虎。
”我回答,想尽可能说得含糊,也借此暗示我在尽量简化原本可能冗长的报告。
“那一定很累吧。
”父亲这般反讽。
“你也去打扑克牌?”“我不打扑克牌。
”父亲和奥利弗交换意味深长的一瞥,接着开始讨论当天的工作。
我因此又失去他。
又是一天的折磨。
我回楼上拿书的时候,看见同一张折起来的纸条摆在我桌上。
他一定是从阳台落地窗走进我房间,把纸条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如果我现在看,我这天就毁了。
但如果我晚一点再看,这一整天也变得没有意义,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事情。
十之八九,他什么都没写就丢回来,表示“我在地上捡到这个。
可能是你的吧。
回头再说”,或者更直接:不予回应。
成熟点。
咱们午夜见。
――他在我的留言下方加上这句。
原来早餐前他就送来了。
我这才明白。
但我心里立即充满强烈的渴望与忐忑。
他提出了邀约,而这就是我要的?这是真的吗?不管我想不想要,今天我要怎么熬到午夜?现在才早上十点,还有十四个钟头……上次让我等这么久的,是我的成绩单。
还有两年前某个星期六,一个女孩答应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却让我等了好久,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忘记了。
耗上半天眼睁睁看着我的整个人生悬而不决。
我多么痛恨等待,让别人一时的兴致来决定我的命运。
我该回复他的留言吗?
这不是毫无意义嘛!
他留言的语气是否故作轻松?或者想表现得像是慢跑后几分钟、早餐前几秒之间,突然想到才胡乱涂写的句子?我没错过他在我唱戏般多愁善感的句子后所留下的小刺,那句带着自信。
,“让我们回归基本”的“咱们午夜见。
”哪一个才是好兆头?哪一个会取得最后胜利?是讥讽的重击?或者自信满满的“我们今晚聚聚,看看有何结果”?我们将要见面谈谈――只是谈谈吗?这是在每一本小说、每一出戏剧所指定的时刻,命令或首肯与我见面吗?午夜时我们要在哪里碰面?他会在白天找机会告诉我吗?或许,感觉到我那晚苦恼了一整夜,而分隔我们各据一端的阳台的引信完全是假的,他是否假定我们之中的一个终究会跨越那条从未说破、也未曾阻挡过任何人的防线?
这对我们仪式一般的晨间单车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