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是如何远远地在他之下。
此刻,在这静默的瞬间里,我回望他,不是为了抗拒他或表示我不再害羞,而是为了屈服,为了告诉他:这就是我,这就是你,这就是我想要的;此刻我们之间只有真实,而有真实的地方就没有障碍,没有躲躲闪闪的眼光。
如果这样还是没有结果,也永远不要说你或我不知道可能发生什么事。
我已不存一丝希望。
我回望他,或许因为此刻再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我以挑战又逃避的姿态,以一切了然于心的凝视,以一种仿佛在说“有种就吻我啊”的眼神回望着他。
“你把事情搞得很棘手。
”
他指的是我们的凝视吗?
我没有退却。
他也没有,是的,他指的是我们的凝视。
“我怎么把事情搞得棘手了?”
我的心跳得太快,以致讲话都条理不清了,脸变得再红也不觉得害臊。
那就让他知道吧,全由他。
“因为这件事可能大错特错。
”
“可能?”我问。
那么,是否还有一线希望?
他坐在草地上,平躺下来,手臂枕在头下,盯着天空看。
“对,可能。
我不会假装没想过这件事。
”
“我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
“对,我想过。
回答我!你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我以提问的方式笨拙地说。
“没事。
”我又多想了一下。
“没事。
”我一再重复,仿佛我模模糊糊刚摸到的线索是如此杂乱无章,只要接着重复“没事”这句话,就能轻易推开这一推乱麻,从而填满令人难堪的沉默空白。
“没事。
”
“我懂了。
你搞错了,我的朋友。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有带点斥责的俯就态度。
“如果你这样让你觉得好过一些,我必须保留。
你也到该学乖的时候了。
”
“我顶多只能假装不在乎。
”
“这个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他马上厉声说道。
我被击垮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以为我在花园、阳台、海边摆出不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姿态,是在冷落他,可是他早就看透了我,把我的举动当成是撒娇别扭、欲擒故纵的老把戏。
他的坦白似乎打开了我们之间所有的闸门,却也恰恰淹没了我刚萌芽的希望。
今后我们将何去何从?还会有什么发生呢?等到下次我们假装互不理睬,却不能确定彼此之间的冰霜是真是假,又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
然后话题枯竭了。
既然两人手中的牌全摊在桌子上,感觉就像闲聊一样。
“嗯,这就是莫奈作画的地方?”
“家里有一本书,里面有这一带风景画作的复制品,特别棒,回家我拿给你看。
”
“好,你一定要拿给我看看。
”
他又在扮演施恩者一样屈尊俯就的角色。
我讨厌这个。
我们各自撑着手肘,盯着风景看。
“你是世间少有的幸运儿。
”他说。
“你了解的根本不多。
”
我停了一会儿,让他有时间仔细思考我的话。
接着,或许是为了填补令人难堪的沉默,我脱口说:“何况其中很多都是错的。
”
“什么?你的家人吗?”
“那个也包括在内。
”
“整个夏天住在这里,一个人读书,每顿饭都要应付令尊给你张罗来的正餐苦差?”他又在寻我开心。
我冷笑。
不是,也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