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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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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拼命压抑的模样,铁定泄露更多。

     我不由得对自己感到失望,想必也令我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近乎不耐和未予明言的愤怒。

    我压根儿没想过他可能误以为这些全是冲着他来的。

     还有一件事,或许也出于类似的理由。

    他一看过来,我就撇开目光,这只是为了隐藏我的胆怯造成的紧张。

    他可能觉得我这样回避很失礼,才不时以带着敌意的眼神报复――这一点我当时也毫无头绪。

     我希望他没有从我的过度反应中察觉到什么,这是另一回事。

    但在躲开他的手臂之前,我知道我早已向他屈服,几乎像是贴了上去,仿佛要说:“别停”(就像我听到那些成年人在有人偶然经过他们身后为他们按摩肩膀时常常这样说)。

    他有没有注意到我随时准备屈服于他,还想与他合为一体? 这也是我当晚日记里所描绘的感觉,我称之为“意乱情迷”。

    我为什么意乱情迷?这种情感来得如此轻易吗?只要他轻轻一碰我,我就双脚发软,神魂颠倒?这是大家所说的“如奶油般融化”吗? 我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知道我多容易软化?因为害怕随之而来的后果?怕他笑我?怕他四处宣扬?怕他拿我太年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借口,因而置之不理?或者他有那么点起了疑心,他或许会想要因此采取行动?我希望他行动吗?或者我宁可一辈子渴望,只要双方继续这种你来我往的猜谜游戏:不知道、知道、不知道?保持沉默就好,什么都别说;如果你不答应,也别拒绝,就说“回头再说”吧――大家不都这么做吗?即使同意,也要来句模糊的“或许吧”,表面看来像是拒绝,隐藏的真意却是:拜托,请再问我一次,再多问一次。

     回顾那年夏天,我不敢相信在我费尽心机思考如何与“火”或“情迷意乱”共存之时,犹能注意到生活中的美好时刻。

    意大利的夏季。

    午后一两点钟的嘈杂蝉鸣。

    我的房间。

    他的房间。

    把全世界隔绝在外的阳台。

    微风追随花园里的水汽,沿楼梯往上吹进我的房间。

    那年夏天我爱上钓鱼,因为他爱。

    爱上慢跑,因为他爱。

    爱上章鱼、赫拉克利特、《特里斯坦》⑤。

    那年夏天我听鸟欢唱,闻百草香,感觉雾气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从脚下升起,而我警醒的感官总是不由自主全涌向他。

     <em>⑤《特里斯坦》(Tristan):在此可能指瓦格纳的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Tristanandisold)。

    </em> 我大可否认许多事。

    否认我渴望碰触他在太阳下会闪光的膝盖和手腕,我很少见到那样黏腻的光泽;否认我爱他的白色网球裤上似乎总有土色污渍,而几周过去,那污渍仿佛已与他的肤色化为一体;否认他每一天都愈发金黄的发色,在早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已经闪耀着阳光的金色;否认大风吹起时,他在游泳池畔的露台处穿起来更显波澜壮阔的那件大波浪蓝色宽衬衫,那下面肯定隐藏着只是一想到就令我硬起来的体味和汗味。

    我可以否认这一切,自欺欺人地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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