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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乾坤何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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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病有没有犯过?” “没有。

    ” “肚饿吗?要不要喝口水?” “不要了……” “冷不冷?若是冷便加件衣服。

    ” “不冷……” “那热不热?热就把帘子打起来,不要闷着。

    ” “也不热……”褚仁破颜一笑。

     齐克新不嫌絮烦地说着,仿佛要把这三年来欠下的关怀话语,一股脑统统倒出来一般。

    也许并不是为了冷热衣食,只是想说,想交流,想知道儿子的一切感受。

    对这个失而复得的独子,他恨不得捧在手中,含在嘴里,一刻也不想放开。

     齐克新拿出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给褚仁挂在腰上,“阿玛特地给你的见面礼,可保你平安。

    ” 褚仁低头看时,见那玉上刻着一只花瓶,两只鹌鹑,一柄如意,正是平安如意的口彩。

     “腿总是这样垂着,脚会肿的,把靴子脱了,腿盘上来坐着。

    ”齐克新又说道。

     褚仁依言脱了靴子,把脚拿到座位上,却没有盘坐,而是略侧过身子,将后背靠在齐克新肩臂上,脚伸直了坐着。

    母亲还保有满族盘坐的习惯,但褚仁从小就关节硬,盘不起来。

    若是按照明朝的规矩,应该要跪坐的吧?时代的车轮碾压着一切传统,坐姿越来越懒散随意……褚仁怕齐克新看出破绽,忙把一只手背过去,放在齐克新的手掌中,任他轻轻揉捏着。

     车帷落着,车中一片昏暗。

    若有若无的,是齐克新衣服上淡淡的熏香气味。

    褚仁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香,只觉得馥郁淡雅,很是受用。

    马蹄缓缓,配上车子微微的颠簸,不禁让人昏昏欲睡。

    和古尔察一起乘车,褚仁总是戒备着,此时和齐克新一起,不知为何,渐渐放松了下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仁被一下剧烈的颠簸震醒,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挑起车帷向外看去。

    只见车前并列两骑,是白马紫衣的齐克新和黑马青衣的古尔察,两人并辔而行,谈谈讲讲,似乎很是亲昵,听那话音,又是满语。

    褚仁一句也听不懂,只呆呆地看着,忽然生出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终于,到北京了!远远望见崇文门城楼,褚仁心中一阵激动,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褚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座雄伟的建筑。

    像是要把它塞入脑中带走似的,褚仁贪婪地看着它的一砖一瓦,飞檐雉堞,直到眼前一黑,车进入了城门洞。

     车,继续前行,眼前豁然开朗,天高云低,视野开阔,一条土路略带弯曲的延伸向前方,远处还能隐约看到皇城的城墙。

    路的两旁,是低矮破败的买卖铺户,行人穿梭来去,大多衣履敝旧,不仅和褚仁记忆中的当代北京天差地远,就是和《清明上河图》中描绘的古代都城的繁华景象相比,也更显简素荒凉。

     车一路北行,复折向西,绕过皇城,继而向北,褚仁估摸着,约为现在西四一带,便见到一座朱门深院,藏在街边巷弄之中,倒是一处闹中取静的所在。

    想必,这便是端重王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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