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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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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东西! 徐善然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邵劲开开心心地说:“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跟在帝后身后的太监与侍卫要被吓倒、吓死了好吗!哪里有这样任性的皇帝?要是那竹扦一个不当心伤了皇帝或者皇后,又或者这些东西让皇帝或者皇后肠胃不舒服了,最后被削的还不是他们!再说了,在这样密集的人群里,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想想就觉得可怕!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侍卫首领终于忍不住给跟着出宫的冯德胜悄悄地打了个眼色。

     冯德胜不动声色地对其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搅了陛下的兴致。

    他眼看着邵劲从一介庶子走到现在,虽不敢自认对其知之甚详,但至少是明白了对方大体的想法。

    何况一个马背上的皇帝会因为一点街边的食物而倒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倒是皇后是一贯金尊玉贵养大的,这一次回宫了之后少不得要找太医请个平安脉。

    不过现在嘛…… 徐善然只愣了一下。

    接着她嚼了嚼口中的食物,这是一串烤肉,有些辣、有些烫口,味道当然不至于如何惊艳,可烫烫地吃下去,也有一种粗犷的爽快之意。

     她本要拿帕子掩了口,但身着男装做这个动作未免显得矫揉造作,她便直接咽了下去,而后对邵劲一笑:“味道还成。

    ” 邵劲眉飞色舞,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带着自己喜欢的人走自己喜欢的路、品尝自己喜欢的食物,可以悠悠战哉地散步猜灯谜,最重要的是,他的手握着她的手! 邵劲和徐善然停在一盏楼船的大灯之前。

     这楼船做得极为精致,分上下三层,足足有一人那么高。

    上面有闲坐窗前敲棋子的,有斜倚栏杆唱长歌的,还有那三三两两与朋友相伴的,也有那四五个坐在一起品茶闲聊的。

    不管是棋盘上的棋子、窗格上的雕花,又或者人物的表情与衣饰,倶都历历在目、栩栩如生。

     这楼船正是这一条街灯节的压轴部分,这一年因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京城脚下的元宵节就特别热闹,每一条街都有几家做灯的东家联合起来,各出奇招,只为在这一天晚上拔得头筹。

     邵劲与徐善然来到楼船脚下之后就暂时没有离开。

    他们站在人群的边上,听着高台上站在楼船边的一个嘴皮子利索的人吆喝着介绍赢得这座楼船的通关规则。

    第一道自然还是猜灯谜,第二道便是说文解字,第三道题目还没揭晓,因为大家都卡在了第二道上。

     邵劲指着前面那彩锦飘飘灯火迷蒙的楼船,侧头问徐善然:“想不想要那个?” 徐善然看了一眼前方的大楼船,只抿唇一笑,摇摇头之后便拿手指一点旁边一位老者的小摊子上的一个白兔子灯笼。

     这是帝后在调情呢!当然没有不长眼的侍卫太监敢抢上前一步去问多少钱,他们俱都低眉顺眼地站在身后,只求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街上的热闹正在于此: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些人的安静便能让时间停止流动。

     就在徐善然伸手指了兔子灯,邵劲正要上前的时候,一群路过的游人先一步地将那挂在竹栏杆上的小兔子给摘了下来,同时问:“大爷,这灯怎么卖?” 跟在邵劲后边的侍卫在短暂的一愕之下纷纷大怒,俱在心中怒吼道:竖子尔敢!他们的手已经按到腰间的佩刀上,身体的重心纷纷前倾,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便将这胆敢虎口夺食的厌物给拿下! 但他们的皇帝显然没有翻脸的打算,他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顿,然后折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身旁的徐善然说:“善善你看……” 徐善然这回真的笑出了声:“一个兔子灯而已,怪稀罕的?” 邵劲也是这样想的,他高高兴兴地说:“那我们再看看别家的,或者回头我亲手给你扎一个!” “那我也给你画一个。

    ”徐善然便微笑着应承了。

     邵劲登时眼前一亮,顿觉这才是个好主意,便拉着徐善然要走。

    不想这时候那穿道袍的卖灯老头慢悠悠地说:“这灯不卖,猜灯猜灯,谁猜到了这灯是哪位画的,我这灯就白送给他。

    ”接着他又招呼说:“那后边的小官人、小娘子,你们不妨也过来看看?” 得卖灯老人这么一说,先前拿着灯的一行人纷纷转头与邵劲、徐善然二人碰面,其中拿灯在手的那位书生打眼一见徐善然的容貌,就惊道:“可是徐贤弟?” 恰是这时,灯火煌煌流过。

     那人没等徐善然回答,又定睛一看,不由得说道:“许是我认错了……不知兄台是……” 徐善然十分沉稳,只冲对方一笑:“鄙人确实姓徐,不知兄台刚才所言可是徐府五子?” “你们二位是……”那人心中有了想法,嘴上却依旧问道,是想得个准确的答案。

     “确系亲属。

    ”徐善然说。

     “亦是徐兄。

    ”那书生也笑道。

    二人见了礼,书生将自己身边的人与徐善然和邵劲引荐,都是他的同窗。

     徐善然也介绍了身旁的邵劲,但并未说多少,只言:“此乃我邵兄。

    ”说着也忍不住看了邵劲一眼。

     邵劲接到了这潜藏促狭与笑意的一眼,便觉那满街的灯光都倒映进那一双含情凝睇眸间,也不由得私下握紧了徐善然的手。

     “国姓,国姓。

    ”书生客气说。

     邵劲这才转过脸来,对书生爽朗地一笑。

     双方站在道袍老者的灯前没说两句,摆摊的老者就不耐烦地说:“要拿灯就猜画,不拿灯就赶紧离开,別在这里碍着其他人。

    ” 书生想起刚才老者说的话,忙说:“既然两位先看中了这盏灯……”他说着便看向徐善然。

     因为一开始的认错,再两者互相见礼之后,这还是书生第一次认真看对方的面孔。

    许是黑夜离离、灯火幢幢,在那摇曳的艳色间,他抬目看去,忽见对方凤目瑶鼻、红唇玉面,当真有那轻裘缓带的古之遗贤风范。

     他一时忘了说话,只巴巴地将手伸出去。

    一旁的邵劲放开了牵着徐善然的那只手,接过了那被书生举在半空中的白兔灯。

     正是这个时候,一条火龙由远及近地来到了徐善然与邵劲所在的街道,却因为一个小小的事故,火龙侧翻,火舌当场就蹿了起来。

    街上的行人一下子乱了,他们迅速地往与火龙相反的方向冲撞着逃离。

     侍卫与太监因为不敢打搅帝后而在几步之外候着,这一下就被人流隔了开来;而本来拉着徐善然手的邵劲也因为拿灯而将自己的手放开了,一时之间,众人被汹涌的人潮切割得七零八落。

    独自站在一旁的徐善然被冲撞了几步之后就与冯德胜见了面。

     冯德胜并不特别担心邵劲那头,见到皇后无恙,他登时就长出一口气。

    连忙指挥着身后的一部分侍卫拱卫在徐善然身边,保护着皇后先随着人群出去。

     一行人随着奔跑的人潮离开了街道,好不容易在另一条街中站定,举目望去,却是再也看不见邵劲的身影了。

     徐善然略一沉吟,问左右说:“上元节这街上还有什么可玩的?” 众人面面相觑。

    侍卫在冯德胜耳边说了两句,冯德胜立刻对徐善然说:“还有一桩:青年男女都爱到那河边去放水灯许愿。

    ” 徐善然点点头:“他只怕原本是要带我去那里的,我们先去那边等着他。

    ” 大家看主子拿定了主意,余者自然再无异议,很快便往那放河灯的河边走去。

     这河距离灯火阑珊的长街也并不远,大概一刻多钟的工夫,闪着火光与星光点点的黑水已经出现在了徐善然的眼前。

     这条河较之往日热闹了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沿着河岸将手中的莲花灯放下,潺潺的流水声中,这些点着蜡烛的灯随着荡漾的波纹向那河中央漂去。

    一行行,一列列,蜿蜒而行,分开又汇聚,最终随着水流在一整条的河水间荡漾,恰似那天上的星河倒映了下来。

     依着徐善然对邵劲的了解,他必然会带她来这个方向,也必然会往这个方向来找她。

     但这条河很长,她需要找一个最显眼的地方,让邵劲一来此处就能看到她。

     徐善然的目光在河岸边睃巡着,很快停留在一栋八角亭中。

    那八角亭里点着灯,一个读书人正坐在那里似乎在帮人撰写什么。

     徐善然往厅中走去,与在亭子里书写的人说话过后才恍然得知对方为何在此——这是替那些放灯的人抄写祈愿的话语,然后再钉在一旁的草墙之上,这样既放了河灯,又不会让愿望沾水落下,也算是种讨好神灵的取巧之法。

     徐善然与对方协议之后,那原本抄愿望的书生便拿着银子走了,徐善然则在亭中坐下。

     来往的人很多,来找徐善然抄写的人也并不少。

    徐善然用规规整整的楷体,一一帮那些人将愿望写在了纸上: “我希望有一个如意郎君。

    ” “我希望有一个贤淑佳人。

    ” “我希望高堂安康。

    ” “我希望家业兴隆。

    ” 跟着徐善然的侍卫脸颊直抽!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埋首书写的徐善然,忍不住在心中又羡慕又嫉妒地想道:能让皇后亲自抄录,这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啊!要是我也能上前…… 也不知道写了多久,身旁突然飘来了一道阴影。

    徐善然抬头一看,便见邵劲已在不知不觉间站到了她的身侧。

    徐善然粲然一笑,掷笔起身:“你来了?” “我来了!”邵劲说。

     他再一次牵住徐善然的手,带着她走出八角亭,一路走到那碧草茵茵、流水宛然的河岸前。

     他问:“你看这里怎么样?” “很好。

    ”徐善然回答。

     “你看现在怎么样?”他又问。

     “很好。

    ”徐善然再答。

     她抄了小半个时辰的愿望,无一不是“仓廪实”之后更进一步的期待。

     转眼数年过去,战火已熄,休养生息之后,百姓富足而安康。

     “善善。

    ”邵劲温柔地说,从他们相识、相知、相忆,从他们爱上对方开始,他将他的姑娘,他的妻子,放在掌中小心珍视,放在心里妥善爱惜,任外面疾风骤雨,也不能敲开他的指尖心门,“这就是我要让你看的,我承诺过你的,我要送你的…… “这是你我所共有的。

     “盛世江山!” 上元节之后不过两天,就是诸国朝贺之日。

     整个盛京车水马龙,黑皮肤与白皮肤的人种穿着各种不同的衣服,出现在了盛京的大道上。

     从天空的视角俯瞰,无数不同的人化作同样细小的黑点,如蚁群一般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他们汇集到那深宫大殿之中,朝拜新朝的天统帝后。

     朱檐飞翘,彩栏玉台,原本空旷的大殿已被众人坐满。

     邵劲与徐善然高坐主位,放眼看去,四夷来朝。

     他们并肩而立,携手与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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