恙地脱身,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你还要带着一个满身伤病的舅舅,还要让他能够颐养天年。
”
第一个邵劲脸颊在抽动,在第二个邵劲那句“见到了我们的舅舅”之后,他的脸颊就开始扭曲,并不受控制的抽动。
“可你显然没有真正明白我们舅舅的真正心意。
”第二个邵劲冷冷地说,不管过了多久,哪怕那个时候徐善然在他身旁在帮助他,他的心头也永远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我们的舅舅,他只需要邵文忠死!他只需要对方死得越惨越好!他无所谓自己的生命,也无所谓——我们的生命。
”
能够伤害邵劲的,永远只有这样的来自背后,防无可防的冷箭。
它由邵劲最没有防备的人射出,在邵劲最没有防备的角度刺入心脏。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考量,在这一刻都成为了一出再幽默不过的笑话。
给予我生命的父亲将我视为猪狗,我千方百计保护的亲人将我视为棋子。
我知道这个大院之外也许还有广阔的天地,但再广阔的天地,无论如何也比拟不上未来我曾生活过的美好而平等的新世界。
或许是有一些冲动吧。
或许那个被杀死的人要的就是我这样的冲动吧。
但没有太多的关系。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还有哪怕一丝值得眷恋的地方吗?
生命的可贵,并不止在于生存着啊……
回忆到此结束,两个邵劲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第二个邵劲用中肯又略带梦幻的口吻说:“你只是没有碰见一个女神一样的妹子,等到你碰见了,你就会发现,啊,原来天那么蓝,水那么清,花儿又是那么的艳丽!”
第一个邵劲立刻想到了徐善然,然后他噗一声笑了出来。
第二个邵劲立刻说:“我都忘了,你肯定见过了吧?怎么样怎么样,我老婆漂亮吧?我儿子可爱吧?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还是有一些差别的吧。
”第一个邵劲说,“我一直觉得我的妻子会是更活泼,或者更可爱的类型的。
”
第二个邵劲严肃脸:“你这审美是什么年代残留的,得洗洗啊!”
第一个邵劲切道:“妻奴!丢人不!”
第二个邵劲:“哼哼哼,嘿嘿嘿,咱俩谁跟谁,你当我不知道你心中的羡慕嫉妒恨吗?”
第一个邵劲捂着额头,觉得头疼极了;头疼到一定程度,他心中怒气一生,掰着指关节说:“就算会消失,我也要先干掉你!”
第二个邵劲讪笑:“得了,怕谁也不怕你,混到这地步简直就是把我们两个的脸全都给丢光了!”
两个邵劲怒目而视,同时从自己所坐的地方跳起来,再同时战作一团!
两人乒里乓啷的打了一场架,再分开的时候各个鼻青脸肿,他们像小孩子一样,站在几步之外面对面地怒骂对方,第一个邵劲骂第二个邵劲妻奴软骨头简直不屑和他同走一条路!第二个邵劲骂第一个邵劲智障苦菜花才没脸和对方同站在一块地面上!
骂完彼此的两个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二个邵劲走过去勾第一个邵劲的肩膀:“得了,一起走吧,我可算是知道我在这啥都没有的地方要等的是哪一个家伙了。
”他啧了一声,“还真是一个苦菜花小可怜啊。
”
第一个邵劲懒得说话,直接抬腿横扫过去,当然被二个邵劲支起胳膊给轻而易举地挡住了。
他们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勾肩搭背往前走,一步一步的,两个人的身体开始发光发亮,又渐渐变得透明,光点开始出现,仿佛是从周围升起的,又似乎是从他们身上逸散出来的……然后,他们连同着这个白雾的世界,都在眨眼的时间里,消失了。
*
邵劲是在自己很熟悉的床上醒来的。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以至于脑袋都有点儿发疼,他的左手习惯性地往身旁一摸,却非常不习惯地摸了个空,不由得变伸为屈,屈着胳膊直起自己的身体,向四处张望。
大床的帐子很快被掀开来,端着药碗正要走进来的冯德胜一见邵劲醒了,忙道:“陛下醒了?身体可还感觉不适?”
“还行。
”邵劲动了动身体的各个关节,向外头张望,“善善呢?”
冯德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邵劲再说一遍:“善善呢?皇后在哪里?”
这……这是又变回来了?冯德胜忙道:“娘娘就在外头,我这就去叫娘娘进来。
”
说着冯德胜将药碗放下,倒退着退出床榻的范围,去外头叫徐善然了。
并没有多久的功夫,似乎徐善然就正在这座宫殿里头,邵劲就见到了从外头走进来的妹子。
他咧咧嘴,伸手揽住自己的妻子:“我怎么了?睡了多久?感觉骨头都有点僵硬了。
”
“有些季节交替的症候,并不太严重。
”徐善然在邵劲伸手碰触自己的时候顿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笑着顺着邵劲的力道坐下。
她替邵劲理了一下因为沉睡而有些皱褶的里衣,轻言慢语说:“不过太医也说了,陛下是平时劳神太过,所以才会在一阵风寒之后就突然倒下去。
陛下也不能再仗着身体好不以为意,该是要好好调理的时候了。
”
邵劲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要不是因为那个家伙,自己怎么会风一吹就倒?听善善的口气,他居然这回居然是因为风寒睡下去的……这缘由简直就是在抹黑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他双手都抬起来,抱着妹子,又精挑细选了一个不会让妹子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将自己的下巴轻轻搁上去:“说起来,我做梦的时候梦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过去……”
“嗯?”
“就是我没有遇见你,然后很倒霉的一辈子……”邵劲回想,“就是那种,嗯,一丁点儿的运气也没有,绝对是出生的时候就带着幸运恒定为-100这样可怕的属性诅咒的日子!”
徐善然轻轻笑了一下。
然后她对邵劲说:“我也梦见了一些好玩的事情的。
”
“比如?”邵劲有点好奇。
“比如我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汪汪:“!”
“然后我干掉了那个男人。
”徐善然笑起来。
邵劲立刻:“哈哈哈!”
徐善然笑着看邵劲不说话。
邵劲想想觉得自己刚才可能表现得太幸灾乐祸了,连忙收敛一下感情,虚心问:“他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
”徐善然说。
“哦?”
“就是……”
徐善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并没有逃避,脸颊微微泛红的凑近邵劲,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吐气如兰:“也许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了等待你,遇见你,然后……”
——与你永不分离。
此后数十年间,帝后励精图治,对内改革内政,对外积极建交,帝国的国旗在短短时间里飘扬过海,飞扬世界各个国家的上空。
天统六十二年十月十七,皇太后在睡梦中离世。
天统六十二年十月十八,太上皇将子女召集到身前,一一交代后事后,含笑阖目。
再往后百年内,邵姓皇室后世皇帝虽并未所有都能真正遵从一夫一妻一帝一后再无第二妃子的祖制,但诸多臣工与百姓之家,都习惯了一夫一妻无妾的制度,这条写在律法上的制度,也从未被后世皇帝废除。
概有祖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自垂髫至耄耋,相依相伴,其中再无第三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一种轻微的惆怅感。
AU小剧场
“嘀——嘀——嘀——”
“……”
“轰隆——轰隆——轰隆——”
“……?”
“一件九块九,一件九块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徐善然不知绊到了什么,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撞跌了好几步,人流稠密的大街上,她如同混入水中的礁石,不管趋向哪一方向,哪一方向的人群就自然向两侧分开,绕她而行,再相互汇聚。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
四四方方的楼宇冲天而起,堂皇大气,可密织排列的窗户却又显得逼仄局促;街道上男男女女混在一起,衣饰古怪,头发奇异;但这也不是眼中所见最奇怪的,最奇怪的在那些拔地而起,于天空中盘旋的桥梁,在那些川流不息不知为何能够飞速前行的车厢——
这是什么地方?
她手提裙摆,茫然不已。
我在哪里?
她前前后后走着,此地四通八达,她却没有方向。
一次眸中张合,她曾回到过去,那里有着她熟悉的一切。
又一次眸中张合,她来到未知,这里的一切她都不能够明白。
巨大的惶恐犹如阴影,将她整个人一同笼罩。
她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颤抖。
不只因为陌生,不只因为未知,更因为——
×
“善善——”
“善善!善善!善善!——”
熟悉的声音如利剑横空,劈开胶着的空气,将徐善然自窒息的环境中解救出来。
她豁然回头。
熟悉的人在车水马龙之上,在人群之上,在天空的桥梁之上,用力喊她,朝她挥手,并如猿猴一般挂着桥梁扶手轻而易举滑跃下来。
高高低低的惊呼像声浪一般在徐善然耳旁汇聚。
下一刹,她被人拥住抱起。
多像许多许多年前,车厢滑落坡底,她坐于幽暗车厢之中,一错目,阳光与他一同出现。
时光与空间交错而过,未来与过去重叠眼前。
所有恐惧,只因为放置生命重量的那一个人不在眼前。
流光忽逝。
人在此方。
《归姝》之中秋小剧场:
自八年前改朝换代,天下一统之后,新朝建立,改年号为天统,当今坐稳龙椅的那个男人也随之被称为天统老爷。
按说开国之君大都雄才伟略,励精图治。
这天统老爷也不是不雄才伟略,励精图治。
只是相较这两点,百姓总是更津津乐道于他其他方面的小八卦。
比如天统老爷与皇后伉俪情深啊是个妻奴!
比如天统老爷对太子要求严苛啊为了偷懒!
中秋将至,还隔着一个月的功夫,礼部就开始为中秋节而上下忙碌,上到祭祖仪式,百官宫宴,下到民间节假与游乐,都需要礼部钦定公布,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叫礼部上下忙得脚打后脑勺,就没个消停的时间。
但这些也只是其次,最让礼部尚书心中隐隐不安,恨不得能将自己整个拴在对方裤腰带上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万一……
好在没有这个万一。
十五当天,在礼部尚书的翘首以盼中,皇帝御辇准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厚帐之后,端坐其中的人影隐隐绰绰。
礼部尚书大松了一口气。
正要宣布金鞭开道仪仗升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