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得念念身体发亮。
她觉得自己是一只兔子,于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从湿漉漉的沼泽走到原始森林里,在月光下躺平,小兔子的心跳得扑通扑通响,眼睛却扑棱棱地晶晶闪着光。
兔子再也不怕森林里的野狼、灰熊、果子狸,兔子怕森林记不住她,兔子想,我即使再喜欢森林,也不能问它,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什么?你会记住我吗?没有我你会死吗?
就像扯淡说的那样,太傻了。
一定会有一个时刻,终究会燃起大火,扯淡将主动告诉她——他和她吃火锅,一起喝酒,为她尿在桃花树下,打来电话,还有犯蠢,就是因为喜欢她。
念念想起冬夜里的鱼汤,待到那时,她想象自己正如那一大锅翻滚的汤,灼浪一股一股袭来,升腾一些白汽,扑往扯淡的眼睛。
扯淡,你知道吗?
扯淡说两个人吃火锅不过瘾,冬天得三个人围一个铜锅,抢着吃才有劲儿,一盘猪脑就那么一点,手快有,手慢无,自古有云什么来着?争来的饽饽吃得香。
一口铜锅端上来,大葱、番茄片、蘑菇泡在白汤表面,白汽突突往上蹿,穿过霭霭的水雾,念念见到了若非。
若非是扯淡的同事兼好友,长一张娃娃脸,身上一股淡淡的硫磺肥皂香,脑旋儿翘了一缕毛。
若非扯下围巾:念念,幸会,总听扯淡提到你,人如其名,今晚过后就念念不忘。
若非夹了一大筷子羊肉卷,在汤里涮了涮,直到沸水滚响,才夹给她。
“那句很俗的话怎么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你看,铜锅响了,可以开吃了,由此可见我说得真对啊。
”
“不臭贫会死吗?”念念咯咯咯地笑,眼睛有意无意地瞅着扯淡。
也许是太在意一个人的存在,女人就会屏蔽一些别的信号,诸如若非殷勤地倒酒、夹菜、嘘长问短,若非的眼睛像成色极好的矿石,在夜空下熠熠发亮。
酒过三巡,若非趁扯淡去洗手间的工夫,坐到念念身旁,借着墙一般厚的酒意,蒙蒙眬眬地啄在念念左脸上。
念念有些轻微的醉意,倒不至于没有意识和知觉,念念感觉像身处太空舱一般飘忽。
她傻乎乎地笑,若非也跟着笑。
念念想象刚刚那一吻是扯淡给的,从身上的兔毛衫上正巧掉落到腰腹的一根兔毛,连同地板一起,发红、发烫。
念念说,走吧走吧,喝多啦,都他妈散。
扯淡说,若非,我和念念先送你,我一会儿再送她。
扯淡的房间很小,但很温馨,念念一进扯淡的房间,立即仔细地扫描每一处黑暗和角落,她把所有的一切都使劲地扫在眼皮底。
喜欢一个人时,说她像扫描仪还真是低估了她,对意中人未知的一切的那种真真正正的贪婪和汲取,应该像黑洞。
一柄通红的长剑长驱直入,扯淡温柔地进入,念念的身体热了烫了。
她扑腾出了两颗眼泪,像一锅鱼汤大火急烧时溢出来一些水。
眼泪从左右眼角分别滑下,滴到床单,绽出一小朵莲花,一朵无色,另一朵透明。
“扯淡,我等这一刻好久了。
”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