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这样一来,他既能够合法地拥有这幅画,还能顺便洗一笔钱。
”
傅承勖含笑点头。
和聪明且有见识的女人交谈是非常愉悦的体验。
你只用起个头,她便能全部领会,沟通起来极其轻松。
“所以,我们可以在拍卖会上动手。
”宋绮年道。
傅承勖点头:“另外,我建议我们这次用偷梁换柱的方法。
孙开胜不会发现画失窃了,也就不会去找保险公司索赔。
”
宋绮年讥讽:“傅先生还替保险公司着想,真细心。
”
“他给画投保的那家保险公司,我也有股份。
”傅承勖实话实说,“我可不想掏这个份子钱。
”
宋绮年的沉默又换来傅承勖促狭地笑。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该告辞了。
”宋绮年起身,“我回去后会好好读一下资料,制定一个行动方案。
”
“不用太着急。
”傅承勖送她出去,“慈善酒会是我们的第一个机会,不是唯一的一个。
况且你还有服装发布会需要准备。
说到这里,宋小姐的生意最近如何?”
“托傅先生的福,还过得去。
”
宋绮年的小工作室其实运作已久,在过去,最主要的客人是布料店的老顾客和街坊邻居。
自打她把自已独立执业的消息传出去后,她从“小巴黎”结识的客户里接到了不少订单。
“忙得过来吗?”傅承勖问。
“不轻松。
”宋绮年道,“不过,生意嘛,忙是好事。
”
傅承勖的目光落在宋绮年微蹙的眉心上:“有难应付的客人?”
“不,客人们都挺好相处的。
”
“但是?”
“怎么说呢?”宋绮年斟酌着语言,“在‘小巴黎’里认识的客人还好,多少有些品位。
可你知道,我为了扩展客源,收费不贵,必然会吸引来一些……审美上和我有很大分歧的客人。
”
傅承勖立刻明白了过来:“审美差异是普通人和艺术家之间的一道鸿沟。
”
宋绮年苦笑着点头。
“有多糟糕?”傅承勖越发好奇了。
哪怕背着人,宋绮年也不好说衣食父母们的坏话。
但是……
“宋小姐,我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到有个女人的衣服领子是一朵对半开的牡丹花,可鲜亮了。
你给我也照着做一个吧!”
“宋小姐,你选的布料也太素了点。
你看,这个紫红色配这块黄色怎么样?”
“领口,胸前,还有衣角,全都要有绣花!要绣珠子和亮片……”
……
宋绮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这些客人们只是普通的主妇,做一件大衣的钱对她们来说可以买半个月的菜了。
所以她们特别重视这件衣服。
她们希望做衣服的钱花得让人看得见。
”
傅承勖了然:“时下流行的简约之美,在她们看来并不能展示出这衣服很贵。
”
宋绮年叹气:“我尊重每一位客人的喜好!只是,我是一个设计师,而不是一个代工裁缝。
”
“不光宋小姐,每个文艺创作者都有你这样的感叹。
”傅承勖道,“李唐就曾抱怨‘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
”
“我哪敢和李唐这样的大家相提并论?”
“可宋小姐不是更想做一个设计师吗?”傅承勖从男仆手里接过宋绮年的大衣,为她穿上,“小裁缝会服从顾客的意见,但设计师会坚持自已的创意。
”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说服这些客人接受我的设计。
”宋绮年道。
“我并不是质疑你没有尝试,宋小姐。
”傅承勖柔声道,“我只想说,你之前在李家店里接触到的客人都有着不俗的品位,很容易被你的设计打动。
所以你应该没有很多说服固执客人的经验。
而如果你想做一个引领时尚潮流的人,强有力的说服力必不可少。
而你眼下就有一些很好的锻炼机会。
”
宋绮年若有所思。
两人走出了大门。
傅家司机正将车开了过来,傅承勖上前拉开了车门。
“谢谢,傅先生。
”宋绮年真诚道,“你这番话给了我很多启发。
”
“很高兴能帮上忙。
”傅承勖道,“另外,这番话没有稿子,是我临时发挥的。
”
宋绮年扑哧一笑,坐进了车里。
宋家的布料店里本有一个驻堂的老裁缝,最近被儿女接走养老去了,宋绮年顺理成章地顶替了他,迈出了独立执业的第一步。
老裁缝平时只给客人们做一些缝补修改的活,宋绮年却能做全套女土西装。
年底正是做新衣的时候。
宋绮年这里的工费便宜,手艺又不错,短时间里吸引了不少客人。
订单一多,宋绮年便忙不过来。
她雇了一个缝纫女工,柳姨和四秀平时也来帮忙。
布料店里给老裁缝干活的角落太阴暗逼仄。
宋绮年便将这里布置成一个展示服装样品的地方,摆上广告牌。
再在自家后院和布料店相连的墙上开了一个门,将家里一楼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服装店。
进店的客人看了服装样品,要想定做衣服,就会被请到后面的宋家去详谈。
为了给客人们留下好印象,宋绮年还将宋府的一楼重新装饰了一番。
墙面全部重新粉刷过,贴了浅蓝色的墙纸,已经斑驳的地板换成了经典的法式黑白地砖。
宋绮年还托傅承勖找到一套二手的法式柚木家具,摆放在客厅里刚刚好。
买不起昂贵的装饰画,宋绮年便找美专的学生临摹了西洋名画,挂在墙上。
置办不起精美的摆设品,宋绮年便用长开不败的兰花代替。
如果一位贵妇走进这里,必然会对这简陋粗糙的装饰嗤之以鼻。
可宋绮年此刻的客人都是普通主妇。
她们见识有限,无一不觉得此处精致时髦,对宋绮年也高看了几分。
如果她们能在服装审美上更认同宋绮年几分,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