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照顾……”
沈宝云反倒笑起来,说:“你们两个怎么还吵上了?”
两边都道:“没吵,不是吵。
”
沈宝云对朱岩说:“你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干嘛搞得像见最后一面一样,还这么远赶回来。
”
又对张茂燕说:“你也别发神经,那个岛上风景多好,我要是年轻点,我也去那里上班。
”
张茂燕转头抹掉眼泪,说:“好什么好,总共就那么大地方,那么几个人,去趟城里还得坐船。
其他员工不是当地人的,最多做一个夏天就走了,我也早就待够了。
说是天堂,其实天堂也就那样。
”
沈宝云听得笑起来,揶揄:“你现在讲话还蛮有哲理的。
”
张茂燕一下没忍住,哭着笑出来。
沈宝云这才说:“你们都不要这么想,我不是怕没人照顾,确实就是我自己想做手术。
我什么性子你们不知道吗?保守治疗,瘫在床上,我受不了的。
”
这话让几个人同时沉默,他们都知道是真的。
沈宝云一辈子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年轻时候遇到不平就跑去经理办公室拍桌子的脾气,不可能接受缠绵病榻的生活。
最后,还是朱岩开口,说:“妈妈,到底决定选哪一种,总要等到早上医生来,你再考虑一个晚上,我现在去机场。
”
视频讨论就这么结束了,时为和丛欣轮不到发表意见,但剩下的事情都要由他们来做。
医院原则上只能一个家属陪夜,特需病房宽松些,但也只有一张陪护睡的床,人多了反倒大家都没法休息。
朱明常说:“我留下。
”
丛欣说:“外公你别闹,肯定是我。
”
又对时为道:“你送外公回去,你自己也好好休息。
”
朱明常自然不愿意,还是沈宝云开口,说:“你赶紧回去吧,别把自己弄生病了,还要别人照顾你。
”
朱明常怨她:“你这张嘴巴……”
沈宝云笑,反问:“你嘴巴好?”
朱明常看着她,不跟她争了。
丛欣再一次有种心碎的感觉,忽然发觉外公又衰老了一些。
从一个曾经可以给孩子庇护的大人,变成需要照顾的老人,这过程那么漫长,却又好似短暂的一瞬。
她怕自己会哭,没敢再看,去卫生间倒水。
时为临走回头望向丛欣,像是还有话要跟她讲,但终于没说出来,只是陪着朱明常走了。
丛欣看着他们离开,给沈宝云擦身洗漱,再去叫护士,加了安定类的药,摇低病床,让老人睡下去。
“疼吗?”她问沈宝云。
沈宝云摇摇头,说:“还好,没什么感觉。
”
隔一会儿忽然又笑了,丛欣问:“外婆笑什么?”
沈宝云说:“从前都是我问你,疼不疼?”
丛欣点头,她当然记得这句话,出现过无数次。
“记不记得你刚刚学会骑脚踏车的时候?才骑出去一圈,一边哭着一边骑回来,说外婆,外婆,我摔倒啦——”沈宝云学着她当时的语气讲述。
丛欣发现自己竟然也记得这件事,大概是幼儿园中班,一个夏天的午后,雷雨初霁,甚至好像还能闻到当时草地泛起的泥土味道,她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