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你——”
早已恢复记忆,却刻意把节点调至今夜。
不啻于明晃晃的阳谋和威胁。
他若是敢说今夜进行了试探,试出这人假装失忆、刻意隐瞒。
耶律尧就绝对敢反咬他一口。
扭曲真相,伪装成被他用童年苦痛恶意刺激,才陡然恢复记忆。
这种不入流的布局,司空见惯。
他也没对郡主隐瞒过。
但试出成果来是一码事,逼得人病情反复,又是一码事。
耶律尧用此威胁,再用“自行离开”为筹码,换他不戳破“假装失忆”。
果然,耶律尧显然知道其中微妙,偏首侧眸,冷冷道:“怎的,季大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但说无妨。
”
季檀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眸:“并无。
”
能逼走他,倒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明面上的针锋相对,变为暗流涌动。
宣榕品出几分不对劲:“……才刚恢复,就急着要走吗?”
耶律尧抚了抚护腕,慢条斯理道:“哈里克快镇不住场子了,不走怎么行,我可不想赶回去给他收尸。
更何况,我在此也无事可做,帮不到你什么忙,反而可能给你添堵。
”
他说这话时,垂眸侧望,避开宣榕视线。
似是有几分抗拒。
宣榕愣了又愣,唇齿微张,想要说什么,但季檀在此,她不好开口,半晌,才道:“你挑匹快马走。
但置备各路关口的通关文牒,怎么着也得两天,恐怕要后天下午才走得成。
”
耶律尧静默片刻,拒绝道:“我直接走西凉边境,穿高原至达邬山。
不必相送。
”
这下宣榕无话可说了。
月色照得她眸光澄淡,姿容无暇,像是缥缈于世。
她收敛起所有情绪,温和有礼地道:“好。
”
送走两人,宣榕退回室内。
莫名觉得喉咙堵得慌。
而烛火跳窜,她沉默看了很久,拢住不安的烛火,俯身吹灭。
翌日,晴空万里,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季檀一拨人有皇命在身,行程都是火急火燎的,甚至天没亮就启程赶路。
一众官兵押送犯人和囚车,骑马而出。
晨曦光芒从马辔照过,骏马似是被热狠了,难耐地嘶鸣一声。
不仅是马,人也怕热,整个驿馆里的窗门几乎都半开着。
庭院之中的假山流水,遮盖住远去的马蹄踏踏。
一扇侧窗前,耶律尧抱臂横眸,冷眼旁观。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绕行来到后院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