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的芳华,应该有许许多多更合适的衣衫。
化妆台做了电脑桌,从不见化妆品。
是不是要感叹下她的丽质天生?他这个丈夫好像做得太失职了。
路过门岗,诸航整个人躲在卓绍华的身后,她没勇气看哨兵的脸。
大院外面有个便民小超市,一个大冰柜放在门口。
稍微好一点的冰激凌刚卖完,只剩下几支绿色心情。
店主打开冰柜门。
卓绍华结账时,看到旁边的货架上摆放着一摞费列罗巧克力。
“哦,再给我拿一盒这个。
”
店主含笑扫过身后的诸航,说道:“只给最爱的人!”
“什么?”诸航没听清楚。
“费列罗巧克力的含义:PietroFerrero制作的,献给最爱的人。
费列罗,象征着世上最豪华、奢侈的爱,如同为爱摘星。
”店主详细说明。
“哇,好吃!”诸航慌乱地撕开绿色心情的包装纸,狠狠地咬下一大块。
天气真热呀!
卓绍华看着,直撇嘴,觉得一嘴的牙都给冰着了。
“敢不敢尝一下?”诸航得意地炫耀。
卓绍华不吱声,拖了她走。
过了大门,在一处浓荫处,他蓦地回身,趁她没回过神,将她推到树干前,抬起她的下巴,舌尖肆意地挑开她的唇瓣,在口齿之间疯狂逡巡。
诸航的声音因惊讶而卡在喉咙间,这儿是在人来人往的路边!
“味道有点凉,有点甜。
”品尝完毕,卓绍华愉悦地转身离开。
“首长……”诸航啼笑皆非,过了一会儿,才快步跟上,轻轻拽了下首长的衣角。
他不用回头,就准确地扣住她的手腕。
仿佛演练过多次,又仿佛一直在那里守候。
夜空中,乌云越聚越多,最后一丝月光也消失不见了。
隆隆的雷声从远处滚来,闪电一道道划过天际。
“真要下雨了!”诸航喃喃低语。
“嗯!”
这一刻的时光很静谧、很美妙,谁都舍不得加快脚步。
“姐姐以前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两个人行路,遇到了雷雨,有一个拔腿就跑,另一个仍在慢悠悠地走。
先跑的那个人不解,问你不怕淋雨吗?那人回道,前面也在下雨,既然都淋湿了,慌什么?不如好好地看看这雨景。
”
“是呀!既然一会儿要冲澡,淋点雨又何妨?”
两人相视而笑,手越握越紧。
夜色熹微,两人的身影像水中的鱼般灵活游动,忽东忽西。
但还是在雨点落下之前,两人进了院。
夜深如墨。
诸航关了笔记本,留了盏微弱的床头灯。
卓绍华先去浴室冲澡,她又去看了看坏家伙,把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定了时间。
首长已经洗好了,只在腰间围了条大浴巾,头发湿漉漉地覆在额前。
心又是一阵猛跳,诸航慌乱地拿了睡衣冲进浴室。
留有他气息的浴室让温度更高了,热水流下来,每一滴都是那么烫。
她不得不把水流扭细,不然真的不能好好呼吸。
玻璃门被拉开了,隔着水流,她看到拿着浴巾在外面等候的首长。
很奇怪,先前的羞涩、局促全然不见了,一切是这么自然。
水龙头关住,她投入他的怀中,像个孩子样,等他擦干身子。
分离的这一周,她是这么这么想念他,无论是身子,还是心。
四肢柔软,好像体力耗尽,她只能依赖着他,全身心的。
她听到他的呼吸在加重,心跳和她一般,猛烈而又急速。
唇瓣是怎样粘在一起的,那样的吻,像用尽了全部力气,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缕空气,完完全全与他相融。
都记不起来了。
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已躺在床上,床头灯已熄去。
偶尔的光明是窗外掠过的闪电,刮风了,哗哗响的是纷飞的树叶。
她哆嗦了下,贴他更紧一点。
他的肌肤如烙铁一般,如子夜的黑眸诉说着他对她无尽的渴望与爱恋。
在他的目光中,她感觉自己是这么渺小,这么柔弱。
如同行走在茫茫的荒漠,而他是她唯一的指南针。
“绍华……”他不是伟岸令她敬重的首长,他是与她亲密相依的恋人。
她想向他渴求很多……更多……明天……将来……
而他愿意给,倾其所有,穷尽一生……只要她要……
他用目光锁紧了身下姣美的女子,托起她的腰,任由她索取……
只有在这时,他才能如此真切地肯定她是只属于他的。
这份婚姻,如果说他是惶恐不安的一方,谁会相信呢?
事实就是如此。
沐佳汐的代孕闹剧,让他们相识。
无奈中,他不知不觉,一点一点地爱上她。
于是,他想方设法留住她,让她也为他心动。
她是有一点心动,但是……周文瑾抢在他前面占据了她的心。
他胜在比周文瑾成熟、睿智,胜在他和她之间有一个小帆帆。
突然其来的身世真相,让他们有了几个月的别离。
别离也许是痛苦的、寂寞的,但同时,别离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美化了,上升到一个神圣的高度。
当日子归于平淡,再强烈的爱都有变浅的一天。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会不会对他失望呢?会不会对他没那么眷恋,留下的只有被法律束缚的责任和义务?会不会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可抹灭的代沟?
十岁的差距,三千多个日子,多少次繁花盛开,多少次月满山河……
他们的婚姻太仓皇、太无奈,没有经历过恋爱,她都没和他任性过、赌气过,他没宠爱过她。
没有坚实的基础,能造起万丈高楼大厦吗?
他忐忑,他不安,他谨慎,他忧心……
他想:只能是把之前的忘掉,从现在起,他要追求自己的妻子,直到她像他爱她这么深。
他要让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新颖的。
有一天,他们会成为老夫老妻,生活平静如水,但是他对她的珍恋一如初见!这就是他的梦想。
“诸航!”胸前的汗水濡湿了她的身子,他情不自禁喊出了她的名字。
诸航——一个时时扣动他心弦的美丽名字。
咣……
又是一记惊雷。
在干旱78天后,帝都的上空终于落下了雨点。
那么大的雷声,竟然只下了一场小雨。
太湖石畔一株残留的玫瑰花,终究撑不住,一片片花瓣随雨点落下,在院中飞了飞,成了一滴花泥。
长长的睫毛眨了几眨,又用力闭上,诸航还是感觉到从窗外透进来的晨光。
脑子飞快地旋转。
今天是周六,十六号。
二十个月前的十六号,她剖腹生下小帆帆。
十五个月前的十六号,她随同北京军区的工作人员,搭上去南京的动车参加联合国网络维和人员的选拨集训。
十二个月前的十六号,她在印度的孟买执行任务。
小组一共五人,她和美国来的西蒙搭档。
十个月前的十六号,温哥华满街的鲜花簇簇,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首长温柔的双眼。
九个月前的十六号,莫斯科天寒地冻,那样灰暗的天空让人担心会不会有明天。
八个月前的十六号,她和驻俄使馆的参赞悄然回国。
现在,她是在军区大院中的主卧室的大床上,颈下枕着的手臂是首长的。
哦,主卧室是原先的客房、书房改建的,很宽敞,特地辟出一块做了帆帆的小卧室。
原先的主卧室改做了书房,那间超大。
诸航秀气的眉毛拧了拧。
家里房间这么多,她和首长完全可以一人一间书房,互不干扰,可是首长却坚持两人共用一间。
她占了书房的五分之二,首长也是,中间的五分之一给了小帆帆。
那儿有块绣着动物图案的地毯,上面放着积木、玩具、奶瓶。
晚上,她和首长各自在电脑前忙碌,小帆帆自己堆积木,玩玩具。
玩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看她,再看看首长。
半小时后,他起身跑到她身边,小脸一抬,悄悄地吐气,小声地喊道:妈妈……
一脸讨好的笑。
看着那小样,她忍不住挠他痒痒,两人笑着滚作一团。
这时,首长也会走过来,含笑在一边看着他们嬉闹。
小帆帆疯得更来劲,笑得直喘。
首长说,帆帆一点都不能接受冷落,和他一样,怕孤独。
她听错了吗,首长会怕孤独?
咚,咚,咚……密集的带点蹒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首长,有情况!”诸航腾地坐起,又被卓绍华给按回薄被中。
昨晚……一场凌乱之后,他们很快进入梦乡。
此刻,身上的衣衫……不太整奇。
房门被用力地推开了,撞到墙,砰地又弹了下。
帆帆小背心小短裤,光着双小胖脚,站得直直的。
不说话,目光控诉地瞪着大床,嘴唇微微扁起,那眼神无比委屈,里面写着:妈妈是骗子,爸爸是坏人!
那张床四周有栏杆的,他是怎么翻出来的?
诸航愧疚得不敢乱瞟。
镇定自若的是首长:“帆帆,早上好!”
帆帆的早上一点也不好,早晨醒来,翻了个身,应该睡在他身边的妈妈飞了。
“你没有穿鞋!”首长掀开薄被,准备下床。
帆帆充耳不闻,咚,咚,咚……一路气愤走到床边。
啊,床头柜上还有一盒金光闪闪的巧克力,委屈立刻被无限扩大。
这谴责的目光,诸航真有点吃不消。
“哎哟!”她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卓绍华俯下身,她俏皮地朝他挤了下眼:“我肚子好疼!”脸转过去,向帆帆展示一张纠成一团的苦脸。
帆帆乌黑乌黑的眸子观察着她,小眉头慢慢皱起。
“哎哟,疼!”诸航叫得更响了。
“妈妈……”帆帆怯怯地开了口,小手轻轻拽着被单。
“快上来帮妈妈揉揉!”卓绍华趁机把帆帆抱上床,用手掌捂了捂他冰凉的小脚。
帆帆当真趴着,双手覆在薄被上,小心地揉呀揉。
“哇,帆帆好厉害,妈妈一点都不疼了。
”诸航吧唧亲了帆帆一口,诡计得逞,笑得眉飞色舞。
帆帆那个骄傲呀,觉得满天都是阳光,忙不迭地钻进诸航的被中。
卓绍华在一边无法同流合污地直蹙眉,探身下床。
帆帆的目光突然定格在首长的双腿上,接着,他又求助地看看诸航,从被中爬出来,上前摸摸那条结实、修长的腿,再摸摸自己的头发,伸直了小胖腿。
“帆帆腿没长头发……”自尊心受伤了。
卓绍华不住地清咳:“帆帆,等你长大后,也会有的。
”这个回答太草率,他在心中默默整理着、斟酌着、思索着,该用什么浅显的解释让帆帆听懂。
身后突地抬起一条白皙的长腿:“妈妈也没有!”
简洁明了,成功解围。
帆帆茅塞顿开。
两个人都没有,那说明真理在他们这一方,爸爸才是坏的那个人。
他对着卓绍华,半边嘴角微微勾起,脸上似笑非笑。
卓绍华讶然,一个不满两周岁的小孩子咋会笑得这么邪邪的,看着挺眼熟,卓绍华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谁这么笑过。
不过,帆帆得到了安抚,这个早晨就是清新而又明朗的。
诸航今天没有课,留在家写报告,他去部里开会。
诸航说:首长好好开会,不要讲悄悄话。
帆帆快速地挥了下小手,爸爸,拜拜!又嘟着小嘴,忙着研究怎样打开那只费列罗的盒子。
这一幕,让他硬生生收回目光,真的有点艰难。
儿女自古就情长,他失笑。
小喻开的车,周六的交通比平时好一点,桑拿天气里,能不外出就不外出。
车进大门时,小喻说成书记的车也刚到。
电光石火间,卓绍华双目射出凛冽的寒气,他从齿缝里森冷地挤出一个名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