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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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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那点单薄的温暖,渐渐渗入了我的大衣,我身体含混不清的弧度,也渗到了包裹我的这层粗糙毛料之外。

    他什么都知觉到了。

    他的知觉触到了我左一层右一层的包裹,触到了我肌肤的质感。

    这样,我感到那股深深的暖流在我身体底部波动起来。

    我和他都一动也不敢动,成了两只如临大敌的小兽,一动便会引得埋伏在近旁的庞然大物朝我们猛扑而来。

    他有股清苦的、类似药草的体嗅。

     他说:王阿花要去一趟西部? 我说:嗯。

    海青很想念她,又不舍得少挣一大笔钱。

     我浸泡在他药草一般苦香的体嗅中。

     他说:感觉上你跟她挺和得来。

     不是感觉上。

    是事实上。

     她和你什么都谈? 什么都谈。

     里昂略略闭了一会儿眼,像是在脑子里换一幅画面。

    我搬到王阿花那里去住,里昂只来过两次。

    头一次是帮我搬家。

    另一次是送一块地毯,从跳蚤市场买的。

    他告诉我们地毯是为保暖的,也为防滑。

    一年四季穿木屐的王阿花带了身孕,是不该走在光板子水泥地上的。

    王阿花当着我的面吻了里昂一下,表示领他的关爱之情。

    她的吻安静极了,多么短暂也让我感到它的深切。

     里昂说:她叫我去住。

    她说你一个人住那么空荡荡的大房子会害怕的。

     我怎么会害怕?我什么时候也没怕过——中越边境打仗的时候,我背的一个伤员死在我背上,到了野战医院…… 你跟我讲过这事。

    我知道你不会害怕的。

     我不说话了。

    里昂明白我真正害怕什么。

    因为他怕的是同一件事物。

    那件事物是我们不能正视的,就像我和他的脸必须稍稍错位。

     这是间更小的房间。

    暖气无法流动,凝滞在这里,膨胀、发酵、渐渐地,这间牢笼般的小屋小得盛不下里面的气息。

    我开始闻到便衣福茨腋下的除臭霜气味。

    以及他的克隆。

    克隆的香味也在膨胀,被我吸进体内,又被我呼出来。

    同时也被理查自己吐纳。

    在我们的对话进行到半小时左右时,克隆素净的香气变得荤腥起来。

    在这越来越油荤的空气里,我觉得困乏难耐。

     “这个人有过犯罪记录。

    ” “你说里昂?” “是的。

    他十九岁差点儿用刀捅死一个人。

    ” “噢。

    ” “他还有过偷窃行为。

    ” 我因得连眼皮都眨不动。

    因得连惊讶都惊讶不动了。

    里昂跟我讲过他的两次被捕。

    但他清秀单薄一个人,怎么杀得动人,倒让我有点意外。

     “你不打听他为什么跟人动了刀?” “为什么?” “为一个女孩子。

    一个意大利女孩。

    ” “噢。

    ”那就对了,这才是里昂干的事。

     “他十四岁就跟这个女孩子私奔了一回,被女孩的家长追回来了。

    十九岁他险些杀的这个人,你猜会是谁?” “是谁?”是那女孩的哥哥。

    里昂发现她的哥哥是他的情敌。

    这位哥哥把妹妹做性玩偶,一玩十多年。

     “你好像兴趣不大。

    ” “是吗?” “你不想知道他的劣迹。

    这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 “证明你对他颇有好感。

    他偷窃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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