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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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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写的信都说些什么。

    我说:我这人吊儿郎当,她教育我不要吊儿郎当。

    他说:你不认为她这是在给你洗脑;我说:我哪有您这么高的觉悟。

    我又说:我还收到她寄给我的军装,毛主席著作;他说:这在我看很像洗脑。

    我问他:你知道那时候一件正牌军装什么价吗?——能换十斤挂面!十斤挂面什么价你懂吗?——二十八个鸡蛋!二十八个鸡蛋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我们全家每月才十个鸡蛋,还有四个散了黄的,一个臭的。

    不散黄不臭的只轮到我爸爸吃。

    我爸爸有慢性肝硬化,二十八个鸡蛋在我们家可是大事,你懂不懂?! 阿书拿我做假设的便衣福茨。

    她在这里停顿下来,为强调她下面更重要的话—— 她说:因为二十八个鸡蛋让我爸爸的肝腹水拖延了四个月;没这些鸡蛋我爸爸会早死四个月,所以这些鸡蛋等于是我们三姐弟四个月的爸爸! 我问她便衣福茨听完怎么个反应。

     没反应,傻了。

    过一会儿才说:你们能长大成人,真不容易,内心从小就受过致命创伤。

    我说:也还行吧,我爸爸在世我们吃萝卜干炒辣椒,我爸爸去世我们还是吃萝卜干炒辣椒。

    对了,他还问:你的朋友在童年、少年时期有没有不良习气?比如撒谎。

    我说:嗨!我当你说什么不良习气呢!撒谎谁不撒?你不撒谎?他特严肃。

    说:对我的朋友,我就不撒谎。

    我说:我也是。

    他说:你可别对我撒谎,我说:那你争取做我的朋友吧。

     后来呢? 后来我想,这小子不错,又帅,又不笨,值得追一追。

    我就一直把他送到大马路上。

    你知道,我对我喜欢的小子,一般送到电梯门口;有可能闹恋爱的年轻光棍,我就送到楼下;特别有潜力的,我才送到大马路上。

    一男一女乘电梯,大眼对小眼,哇,那股荷尔蒙压力!心肯定会乱。

    你有没有这种体验? 阿书,FBI和个中国女人恋爱?你想什么呢?! 想想都不行?再说不是我想,是荷尔蒙想。

     他们这种人一般都不理睬荷尔蒙,都是冷血。

     她在电话那头继续嬉皮笑脸,说:唉,你想想,生个小FBI,也不错,据说进FBI要考智商的。

     我发现身后站着两个人,等着打电话,都受不了我的胡扯。

    我们的对话是中文,用不着听懂它也明白它是胡扯。

    在美国,用公用电话超过十分钟的一般不是正派人,不是走私贩毒倒军火,就是匿名告密或恐吓,不然就是通奸腐化。

    最次也是缺乏社会公德,跟随地吐痰同等罪过。

     我跟阿书说:行了,有人等着用电话…… 她说:让他们好好等着。

    我跟便衣理查在大马路上握手的时候,他说:什么时候来芝加哥,我请你喝咖啡。

    我心想,天寒地冻穿超短裙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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