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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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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笑笑。

    他为我小心翼翼斟了杯咖啡。

    我突然想起餐巾,忙以优雅的手势展开它,铺在我的腿上。

    我心里懊恼自己的不争气:餐桌上的教养老被我忘得如此干净。

     餐布是粉红的,那种不必浆熨就一丝不苟的面料。

    我双手将它拎起,轻轻按了按嘴唇——这样才是和安德烈同坐一张餐桌的女子,才配这枝红玫瑰和一堆饮食上的怪癖。

    我在飞机上想好的与安德烈分手的话,一句一句退缩。

    安德烈记着我所有的饮食习惯;我的一切无道理的好恶,都被他当教条来执行。

    他的两只眼睛是看着他心爱的孩子的。

    他向外人表示他就这样娇纵这孩子的偏食、任性、无理取闹。

    他为他自己对这孩子无条件的娇纵而骄傲。

     安德烈合上菜单,眼睛看着我把它递还给侍应生。

    侍应生咕哝着:马上就好,请稍等,人已转身走了好几步。

     我忽然说:等一等! 侍应生在四五步之外站住,似乎他原本以为我不会开口却冒出一句他们的语言,他完全没料到。

    他说:还要添什么别的吗? 我说:把鲜果沙拉去掉。

    对不起。

     安德烈问:为什么。

     我想点得太多了,吃不下。

     你真觉得吃不下? 我笑着点点头。

    真实的原因我当然不能说,对于豪华,也容我有个适应过程。

    在这个季节吃南美运来的鲜果,我得调整一番肠胃。

    一份水果沙拉要五块钱。

    我一小时的劳动价值。

     我见安德烈有些怀疑,又有些扫兴,便说:这个季节我很少吃水果。

     对一些水果过敏?安德烈严肃地看着我。

     啊,有点儿过敏,我说,我目光从他担忧的眼睛下溜过。

    和食物闹别扭是一种娇贵。

    我过得起敏吗?只有什么都吃得起的人才过敏。

    在未来的一天,安德烈和他的妻子(我,或未知的另一个女人)到朋友家做客,他立刻告诉朋友:请别给她吃这个,她过敏;请别给她碰那个,她过敏……实在很平常的一个女人,“过敏”使她有了特征。

     你在笑什么?安德烈停下优雅的刀叉姿势问我。

     我不知道我在笑。

    我说:你同事的女朋友,或者他们的妻子也有对食物过敏的? 当然,他说,我有一个女同事,我们背后叫她波拉克公主(即美国人对波兰人的俚称,有不敬之意)对绝大部分食品都过敏,一块儿出去吃饭,她就点个蔬菜沙拉。

    她父母阔得要死,为她从小各种过敏付很高的医疗保险。

    有几次她过敏过得叫救护车!所以你要对什么过敏,千万别强迫自己吃。

     我心想:我大概只对价钱昂贵的东西过敏。

     我心里有些愧:安德烈多么把我的一切当回事。

    我伸过手去,握住他搁在桌面上的手。

    他的夹克搭在我俩之间的一把椅子上,口袋里插着今天的报纸。

    他一份报通常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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