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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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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没碎的玻璃全成了铅色。

     里昂的手忽然捏了一下我的手,对我耳语:别露出你的恐惧。

     我对他笑笑,他也对我笑笑。

    在凯迪拉克车厢里,我和他中断了对话,而对话之下的却都在进行。

    了解在持续的无言下面飞快成熟,此刻我们相顾一笑,已熟得令人怦然心动。

     海青和王阿花进门之后就飞快消失了。

    里昂把我领到一个空荡荡的场地,一个电炉在赤裸的水泥地面上,上面坐了口不锈钢大锅。

    整个空间的阔大把原本不小的物件弄得不成比例。

    我和里昂都显得不成比例地小。

    我环视周围,看见一个冰箱,一张餐桌和四把形状各异、新旧有别的椅子不着边际地搁置在空旷中。

    里昂招呼我坐下,交待说那把白色椅子比较牢靠,也比较舒适。

    他像主人一样走向冰箱,拉开门,眼睛在里面搜寻。

    冰箱没有启动,里昂告诉我它即便启动也不会比这房子本身的温度低多少。

    他在昏暗的冰箱里翻箱捣鼓了一阵,找到两捆芦笋。

    走到远远的角落,消失在一块布门帘后面。

    我发现在这房子内,从一处到另一处必须步行颇大的距离。

    从冰箱到电炉至少得步行二十秒钟,而从我所坐的椅子到角落的布帘,就不能迈方步了,就得像里昂刚才那样小跑。

    此时从布帘后面传出哗哗的水声。

    声音在光秃的墙壁与地面上飞溅,回音十分喧哗。

     里昂手捧着洗过的芦笋从布帘后面复出,告诉我可以进入帘内去方便。

     我步行了颇长时间,才到达这个“写意”的卫生间,发现只有一个水泥砌的方形水池,和国内的公用水池近似。

    水池上方有个粗大的水龙头。

    大概在三十年代这仓库刚建成时它就在这里了。

    我研究着水池的多用性,判断是:只有攀到它的一掌宽的池沿上,两只脚各踩住长方形的一条边,面朝池内蹲下——一个多么不雅的、杂技般的姿势。

     这时里昂遥远地指教着我:手抓住水龙头,抓稳了再蹲下。

    没错,姿势很难看,不过谁也看不见你! 我按他的教练进行每一招式,完成了动作,放出碗口粗的水流,冲洗了水池,下水道发出低回深沉的声响,如同消化力极其强大的肠道。

    我系着裤子,一面任水龙头宣泄。

    我想,清洗食物和排泄之间,只隔着这股水流。

    正如流浪汉们和海青、王阿花之间,仅是墙外野营和墙内野营的区别。

     我对着水池上方一块镜子理头发,隔着布帘大声问里昂:洗澡也是这里吗? 里昂大声回答:对呀。

    所以海青和王阿花从来不感冒。

     我走出“洗手间”,说:冬天怎么办?也洗这么冷的水? 很多阔人不是自找的洗冷水澡吗?在阔佬那儿,什么自作自受都是疗法。

     我徒步走到电炉旁,大锅里发出轰轰的响声,如同一只锅炉。

    里昂揭开锅盖,把芦笋一根根掰断,舍弃尾部。

    我照他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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