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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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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中文写的便条,他向系里的值班秘书临时要了张打字白纸,就地写的。

    写完便交给了秘书。

    秘书是五十多岁的女人,离罪恶最遥远的良民。

    她对我说她对不住我,因为她完全无意地瞄了便条一眼,“杰克逊街×××号”这几个英文字是它们自己进人了她的眼睛。

    她突然左右前后看看,问我是否知道杰克逊街×××号是什么地方。

    我说我怎么会知道。

    她从椅子上尽量够我的耳朵,声音很轻但每个音节都吐得很卖力。

    她说杰克逊街×××号可是个有名的地方,不信问问大马路上的人,他们都会知道杰克逊街×××号。

     “假如今天我不来,你会怎样?”我的语调不好,似乎有惹一惹理查的意思。

     “你不来不要紧,”他说,“我们会持续邀请你。

    ”他现在仰靠着椅背,差不多是半躺。

    他的姿态是海滩上的,日光浴里的。

    他用这个姿态告诉我,他如此舒服可以把任何事情持续很久。

     “要是我持续不接受你的邀请呢?” “没关系,你会接受的。

    因为你不合作会对戴维斯先生不利,也会对你不利。

    ” 他脸上有了种无耻同时也有种骄傲。

    几乎是认定自己正干的是项神圣使命才会产生的骄傲。

    我也有过这样的自我正义感,我们都有过。

    它使许多荒谬的事情正义化了。

    理查一小时至少挣五十美金,花在我身上绝对不值,但自我正义感使他觉得很值。

    因而他年轻英俊的脸虽然带些无耻,却毫不耽误他执行正义,他认定的正义。

    这让他和电影里的FBI天壤地别了。

    电影里的FBI连他们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你想好了吗?”理查·福茨恢复了中文,一点儿也不无耻不油腔滑调了。

     “什么?” “你和安德烈·戴维斯真实的见面地点和时间。

    ” “我告诉过你了。

    ” “你们不是在北京认识的?” “我说了,我只记得我和他认识,是在地铁站。

    能不能问一句:在哪里跟一个美国外交官相遇,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对我?不重要。

    ”理查·福茨说,“不过对你非常重要。

    ” 他脸上的笑容有了点儿恐吓的意味,一线白牙齿闪着寒光。

    他必须给这滑头的中国女人来点儿恐吓了。

    这女人二十九岁,学龄混乱,主修文学写作,穷得只能在旧货店买围脖、手套、皮靴,穷得只得去偷书来满足学校的书籍需求。

    他确信警告的信息已被我完整地收受下来,才说:“我要是你,我从现在起就加倍小心,尽量多说实话。

    ”他的中文虽然没得可挑,但说法是纯粹美国的。

    美国原则是绝不劝你做什么或不做什么,而只告诉你,在你的位置上他会怎么做。

    “我会非常小心,尽量不说谎,因为(休止符)你现在讲的句句话(休止符)都至关重要。

    我要是你,我绝不会把重要的话讲错,而伤害到自己的未婚夫。

    ” 我可不能当它好玩,他已经一再示警。

    事情已经很不好玩了。

     “没错,我认识安德烈·戴维斯是在地铁站。

    ” 我双手交握在胸前,声音单调。

    我想我不必偷看手表,最好大大方方地扬起手腕。

    眼睛的动作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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