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送他?”姜沐言不认为萧南瑜心里真的这样想。
他是在试探她吗?
难道他不信她?
“不想!我怎么可能想要你去送他。
”萧南瑜立马摇头,摇得没有半点犹豫,先表明自己的立场,又接着道,“但如果你真想去送送他,我也不会拦着你。
”
“……你这么大度?我要是真去送他,你真不拦?”姜沐言又意外了。
敢情萧南瑜不是不信她,而是对他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心?
在他心里,他已经把她吃得死死的了,一点都不担心她跟人跑掉?
“真不拦。
”萧南瑜以摇头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但必须让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能单独送他。
”
“……”姜沐言无语了。
敢情是她想多了。
在这里挖了个坑等她呢。
她就说嘛,哪有男子会这么大度,让自己妻子去送前未婚夫的。
“你不用拦,我不去送他。
”
姜沐言重新捏起绣花针,继续绣她给小家伙准备的小衣裳。
尘归尘,土归土。
若陆承彦真的放不下她,她不再去打扰他,对他才是最好的。
萧南瑜眼也不眨的凝着她,见她是真的不想去送陆承彦,他的心情顿时就阳光灿烂了起来。
“娘子,你绣的这件小衣裳是给星星准备的,还是给舟舟的?”
萧南瑜挪了挪小圆凳,近的都贴着姜沐言坐了。
“星星的已经绣好了,这件是给舟舟的。
”姜沐言一抬手碰到萧南瑜的手臂,娇嗔的小眼神便朝他瞪了过去,“你坐这么近,我没法绣。
”
“那就先不绣了。
”萧南瑜顺势拿走她手上的绣绷放在一旁,长而有力的手臂便情不自禁的圈住她细腰,“娘子,陪为夫说说话。
”
“我绣着衣裳也能陪你说话。
”腰上一紧的姜沐言下意识看向四周,还好暂时没人,她小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莫要动手动脚的,院里婢女嬷嬷走来走去,瞧见了多不好。
”
“有甚不好?让绿蕉把她们遣出院子就是了。
”萧南瑜搂着姜沐言不松手。
既然别人的眼睛不该看,那就不让她们看。
反正禁止他做是行不通的。
“你这是土匪行为。
”
“娘子此言差矣,为夫英俊潇洒,哪里像个土匪了?”
“……”
安心待在家中的小夫妻两个,打情骂俏,蜜里调油。
城门外。
离京的陆承彦出了京城城门后,坐在马车内的他,忍不住掀开帘子回头望,高耸的城墙阻隔了京城的繁华。
他深沉如墨的目光望着再熟悉不过的京城。
所有人都说他冲动,为他惋惜,可他自己清楚,向新旧两位帝王请旨外放做官,绝非他的冲动。
他也不会后悔。
只是今日离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了。
若他不回来,应当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其实就算回来,她已为他人妻,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面无表情的冷脸掩住了陆承彦的一切情绪,他缓缓放下帘子。
承载了他一切美好与痛苦回忆的京城,在他身后越渐远去,他没再回头看一眼。
夏去冬来。
新春来临,一年又过去了。
新帝的皇位已然坐稳,朝堂也有越渐清明的趋势。
大燕上下,正月里最好的一个消息,约莫是敌国终于扛不住要投降,两国休战议和。
新帝野心勃勃,大燕是不可能把打下来的城池还回去的。
敌国要派使臣来大燕议和。
和敌国使臣一起回京的,还有镇国公。
二月十五这一日。
镇国公府上下喜庆洋洋,从主子到仆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因为今日,镇国公就要带着萧家一众男丁凯旋而归了。
镇国公府后院。
挺着个大肚子的姜沐言,半坐半躺在软榻上。
整个后院现在就她一个主子,其他人都去前院大门口迎接镇国公回府了。
姜沐言本也想去迎一迎,但怀着双生子的她肚子本就比一般孕妇大,且按府医算的日子,她这一两日就要发动了。
哪里还有人敢让她站在门口去迎人。
到时候人多,大家伙又欣喜激动,万一谁挤着她,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得了。
萧老夫人便放话,坚决不准她去前院迎镇国公,免得磕着碰着,就在云开院好生待着。
姜沐言想了想,她若去了,大家还得分心照顾她,她便也就没去前院。
但她就算不去前院,在后院也能听到外面有多热闹。
喜庆欢腾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她便猜应当是镇国公回来了。
“啊!”
许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也知道太公回来了,高兴的猛踢了姜沐言一脚,疼得她捂着大肚子痛呼。
“小姐!”一旁伺候的绿蕉,几个快步冲到姜沐言面前,“小姐怎了?哪里不舒服?”
“绿蕉。
”姜沐言一把抓住绿蕉的手腕,神色有些慌,“不太对劲,不似寻常胎动,似是要发动了……啊——疼!”
“嬷嬷!嬷嬷快去叫产婆!小姐要发动了!”绿蕉立马大声喊了起来。
外面的人一听到这话,原本安静的院子里一下就闹腾了起来。
“快!快去把屋里的产婆请出来。
”
“快去厨房烧热水!”
“你!快去前院通知世子夫人和老夫人,大少夫人要发动了!”
“……”
前院。
热热闹闹又是欢喜又是抹眼泪的萧家众人,一听姜沐言要发动了,又一个个往后院跑。
“发动了?大孙媳妇这是要生了?”刚回府连身上盔甲都还没脱的镇国公,一拍大腿高声兴奋道,“好!太好了!定是我的两个小乖乖曾孙也急着见我了!”
深知内情的萧家主子们,个个也都眉开眼笑的。
之前家书送到边关,得知萧以舟和萧以星接连消失后,他们心情都不太好受。
好在家书是等姜沐言怀了双生子后,才告诉他们从天而降的两个小奶娃凭空消失了的。
现在打了胜仗回京,姜沐言就刚好在今日发动产子。
冥冥中众人心头都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觉得姜沐言生出来的双生子必定是一男一女龙凤胎,长得还跟他们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我们萧家双喜临门!祖父和叔伯、哥哥们回来了,大嫂嫂又要生小宝宝了,今日一定是个顶顶好的好日子!”
萧九郎欢呼着窜来窜去,最闹腾的就是他了。
“瞧把你高兴的,在家有没有想哥哥?”萧七郎手臂一伸就勒住了萧九郎的脖子。
“想!可想哥哥们了!大哥整天就会逼我练功,都不和我玩儿。
”被锁喉的萧九郎,张嘴就指责萧南瑜不和他玩。
“玩?你都多大了,你还想玩儿,看四叔不把你屁股打烂。
”
……
镇国公府子嗣众多,兄弟们打打闹闹的闹成一团,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云开院。
姜沐言这一胎生的并不容易。
她整整疼了一天一夜,直至第二日,太阳升至最高的午时,才把小娃娃生出来。
双生子确实是一男一女龙凤胎。
因为生产时间太长,姜沐言已经累到精疲力尽,只来得及看两个小家伙一眼,便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睡去时她心里是安定的。
因为两个小家伙的眉眼,依稀能看出萧以星和萧以舟的影子。
她的两个孩子终于是又回来了。
疲累睡去的姜沐言还不知道的是,两个小家伙虽然和一般双生子差不多大,但府医给小娃娃诊过脉后,却忧心忡忡的说道:
“两位小主子的身子非常虚弱,必须得好生养着,否则……”
容易夭折这几个字,府医不敢说出口。
但即使他不言明,众人也都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不可能!”镇国公抱着死而复生的曾孙,气势威严的反驳着府医。
他的两个曾孙明明养得好好的,四五岁时活蹦乱跳又聪明机灵,半点不似体弱的样子。
“你小声些,莫吓着刚诞生的娃娃。
”
坐在一旁的萧老夫人蹙眉瞪了镇国公一眼。
镇国公看看老妻,又去看看一脸担忧的府医,最后决定请太医给自家曾孙看看。
镇国公疼爱两个曾孙,亲自入宫请了胡太医。
然而胡太医给两个小家伙诊脉后,也是一脸担忧的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养,小心翼翼的养,不然未必能保住这两个小娃娃。
药方,自然也开了一张。
但这药不是给小奶娃吃的,是给乳母吃的,通过含有药性的奶水去调养小娃娃虚弱的身子。
府医说两个小娃娃体弱,胡太医也说体弱。
但亲眼见过两个小娃娃健健康康,白白胖胖长大到四五岁的镇国公,不信邪的又接连请了三个太医入府。
结果无一例外的,都诊治出小奶娃体弱的毛病。
且不是一般的体弱。
听太医们的意思,是非常的弱,随时都有夭折的风险,必须得好生养着。
但太医们的话,也容不得萧家人不信。
因为两个小娃娃奶水吃的少,整日啼哭不止,没几日的功夫,看着竟比刚诞生时还瘦小了些。
一时间,整个镇国公府又陷入了低气压中。
姜沐言也忧心不已。
可她刚生产完还在坐月子中,躺在床上身子不利索,无法时时照料两个小娃娃。
眼看着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双生子,一日比一日消减,连哭声都跟个病弱小奶猫一样,没有刚诞生时嘹亮,姜沐言又是心疼又是害怕,眼睛都哭肿了却也无计可施。
最后还是萧南瑜灵机一动,想到了相国寺的光衍大师。
他和姜沐言说了一声,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相国寺。
萧以星和萧以舟的来历,整个天下没有人比光衍大师更清楚了。
失而复得的两个孩子,眼看着又要再次失去,谁能受得了。
萧南瑜快马加鞭赶到相国寺,倒也顺利见到了光衍大师。
光衍大师似乎早算到他会来,听完萧南瑜的来意,他看着萧南瑜连叹了好口气。
“萧施主,天机不可泄露。
上一世他们降生后身体康健没错,可是寿命短。
他们穿越时空泄露天机,扭转了萧家整个家族的命运,甚至影响到了一个皇朝的走向……”
光衍大师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的萧南瑜,他似下了审判罪名一样,轻声却笃定道:
“萧施主,逆天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
“没有补救的办法吗?光衍大师,只要能救我的两个孩子,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萧南瑜不想追究逆天改命是对是错,他只想救自己的孩子。
“哎。
”光衍大师又重重叹了口气,想到了导致两个小娃娃穿越时空的符箓。
那两张符箓,是前世的他散尽毕生功力所画。
若没有他的符箓,两个小娃娃也无法穿越时空。
逆天改命,也有他的一份因果在。
有因果便不能不管。
“如何补救,老衲暂时也不知,但这两个孩子若想平安健康的长大,老衲建议你们先将孩子养在寺庙。
”
“多谢光衍大师。
”萧南瑜朝光衍大师郑重一礼。
将两个孩子养在寺庙,他没有犹豫半点。
只要两个孩子能平安长大,养在哪里他都愿意,更何况相国寺本就是一个好地方。
萧南瑜回府将此事一说。
萧老夫人虽不舍,却也连连点头同意。
只要对孩子是好的,养在相国寺就养在相国寺。
她见不到不要紧,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姜沐言听到要将两个孩子抱去相国寺养,她没有拒绝,只是她也想跟着去。
但她月子还未做完,一马车颠簸对她身子不利,二是相国寺恐也会忌讳。
是以被一再劝说的姜沐言,即使再不舍,也同意先将两个孩子带走养在相国寺。
姜沐言坐月子不能去相国寺。
路途颠簸萧老夫人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去。
宋令贞却是一定要去的,否则将两个心肝宝贝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