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胡人妇女紧跟着她进去。
薛涛只得先候在檐下,眉州都知压低声音说:“这是位都都知,姓公孙。
别看她一介女娘,在西川乐营可十分得势!”
一阵风来,把窗内的话送过来几句。
先是中年女声稳稳道:“是,入‘音声人’一册。
”是霄娘。
“那没有这个道理!”一个尖细又喑哑的男声叫起来,“名字先留着,裴—绛—真,是吧?我先看看再作打算,还要给上头报呢。
”
带着胡音的女声马上冷冷道:“苟内官,你少在我面前弄鬼!我告诉你,这裴姓女娃可是山东旧族的骨血,只因她父亲往生后,大妇不容,她阿娘才让女儿回来重操旧业。
她虽然庶出,毕竟是官宦大族之后,不入‘音声人’一册,难道你敢压良为贱不成?”
尖细男声还要推脱,忽听砚台纸张一阵乱响,接着静了片刻,霄娘与那胡人妇女推开版门出来,昂首走了。
走到影壁前时,霄娘回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薛涛两眼。
眉州都知连忙撩起袍角跨入屋门,薛涛纳着闷儿跟着进去,一脚踩到黑暗里。
她闭闭眼再睁开,原来屋内阴沉,大白天还点着支蜡烛。
幽幽书橱尽头横一张大案,案后窝坐着一个人,感觉好像进了寺院壁上画的阴曹地府,眼看就要勾名画押了。
“苟三,哥哥来啦,为贺节度使的大喜!哎呀呀,路上真赶!”眉州都知热情地高声招呼着。
烛光下,那被称为苟三的内官坐着还没桌案高,披件赭黄衣,长得既像老鼠又像蛤蟆,满脸的肉皮褶子都往下走。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本簿册,正气得哼哼着。
见这样子,薛涛差点没笑出来。
苟内官两只眼珠在眼缝里动了动,盯住她恨恨地说:“入为官奴婢!”
“啊?”眉州都知一愣,急得跳起来。
“兄弟开什么玩笑?这小娘子可是我们刺史送给节度使的大礼,是官宦之后,容貌才情整个西川都找不出第二个来!那官奴婢都是罪犯家眷,怎能混为一谈!”
苟内官从鼻子里吱一声,绽出个假笑:“嚯呦,一个小小的眉州刺史,好大的口气。
前儿东川节度使严砺一次送来十二名乐伎,立在前头直是一排仕女屏风儿,把御前女乐都比下去了。
她们的乐官说话还比你和软些。
”
说完脸一沉,翻开官奴婢的簿册:“入就入,不入就想好再来!最近‘音声人’的编制紧得很,你也送,我也送,衣粮两费,究竟谁能到节度使眼跟前儿还说不准呢!”
“别,你听哥哥说……”
“我干哥哥是白大内官,当今圣上派到西川的紫袍监军使,你贵姓啊?”苟内官阴沉沉回道。
眉州都知噎住,薛涛忍不住问:“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