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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旧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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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的神迹从未在她的命运中显现,就像她跟着阿婆念叨了一宿,第二天醒来时,肚子依旧很饿。

     她时常盼望自己快些长大,可又时常觉得长大没什么好,不过是将从阿妈到阿婆的老路再走一遍。

     可无论她愿不愿意,朝夕更替,她还是饿着肚子长大了。

     吴细妹出落得像母亲一般标致,田间的毒日拿她生来白皙的皮肤没有办法,一张小尖脸总是粉扑扑的,像是沾着露水的鹅蛋在粉盒里滚了一圈般细腻软糯。

     寄人篱下的日子教会了她谨言慎行,讲起话来柔声细气,做起事来慢条斯理,更显得整个人小巧娇憨。

     村里的青年不安分起来,就连二舅家的男孩子也总有意无意地在她眼前晃悠。

    二舅妈将一切看在眼里,时常一脚蹬在儿子的屁股蛋上,再怨毒地剜她一眼,大声呵斥她丑带骚。

     可临近仲夏的时候,二舅妈却忽地变了脸。

     那日晚饭吃得早,吴细妹收拾桌上的碎骨头时,月亮还没有爬上椰树。

     二舅妈坐在竹凳上打着扇子,视线顺着她的腰身上下游走,喃喃低语。

     “转眼细妹长成大姑娘了。

    ” 她向二舅递个眼色,二舅假装没看见,别过身去,装模作样地捂着嘴剔牙。

     “嗳。

    ” 舅妈不甘心,又朝他努嘴,用胳膊肘去顶他的肋骨。

     “我不管,你自己去说。

    ”二舅推开她,烦躁地起身走回里屋。

     吴细妹快速收拾好碗筷,扭头往厨房走,只当没看见二人间的哑谜。

    舅妈脸上堆着笑,身子一拧,起身堵住她的路。

     “你眼看也快十六岁了,这以后怎么打算的?” 她只有十四岁,思忖着舅妈对自己的事情一贯不热心,记错年龄也是意料之中,因此懒得多嘴去论证,只是垂着颈子摇头,黑眸子盯着木盆里的脏碗筷出神。

     “给你说个亲吧?” 她诧异地抬头,眼中满是困惑。

     对于男人,那时候的她并没有什么想象。

     提起这个称呼,脑中能联想到的也只有村子里的几个中年懒汉。

    他们每天晌午过后就背着手四处闲逛,喝茶发呆,留老婆在田里干活。

     再要不就是那几个年龄相当的毛头小子,在路上遇见了,他们几个总是傻笑着相互推搡,呆头呆脑的。

     她的心房还没有一丝春风拂过。

     整个少女时期只有昏暗的老屋与瞎眼的阿婆作伴,阿婆嘴里的那些“爱情”故事,说来说去也无非是劝诫女人要从一而终,在家安心相夫教子的。

     她听完只感到一股气闷,感觉这些故事正一点点给她施法,将她变成阿妈。

     她又想起出嫁那天阿妈脸上的泪。

     “不要。

    ” “哪有不嫁人的,德财也要娶了,你不嫁,他怎么娶的进来?” 德财是二舅的三儿子,今年二十岁。

    在八十年代的南洋省,这年纪已经算得上晚婚,毕竟村里的那些男孩二十出头就做了爸爸。

     “福昌。

    ” 她扭捏了一会,轻声吐出这个名字。

     福昌是邻居家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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