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
她还在上学前班,爸爸妈妈都无暇来接她,小姨当时在A大上大学,便住进他们家里,每天下午去接她放学。
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叶蓁在教室等了很久,等到人都走空了,小姨才姗姗来迟。
“抱歉蓁蓁,小姨来晚了。
”
叶蓁被冻得鼻尖通红,仍然乖乖地伸手去抱小姨,她嗅到小姨身上的消毒水味,奶声奶气地问:“小姨,你生病去医院了吗?”
小姨的身体颤了一下,勉强提起一抹笑说没有。
到了家,家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爸爸妈妈都不在。
小姨照顾她吃饭睡觉,睡前叶蓁在小姨怀里问爸爸妈妈去哪了,小姨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后来过了几天,爸爸妈妈果然回来了,不过不同的是,爸爸是坐着冰冷的轮椅回来的。
妈妈在身后推着轮椅,红了眼眶。
小姨说,是车祸,是意外。
那个冬天比以往更冷,家里的气氛有如寒窖,那对常来的母女后来只来过一次,扑通一下就跪在爸爸面前,连哭带泪地道歉,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叶蓁自觉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敢惹爸爸妈妈不开心,她记忆里关于爸爸最后的画面,便是他推着轮椅坐在书房窗前一言不发看落雪的背影。
他不吃饭不喝药,无心康建,不论妈妈怎么哭着劝,仍然任由自己一日日地消沉下去。
终于在春天来临之前,彻底离开了她们。
……
模糊的画面如雾般涌来又散尽,挤得整个脑子都不甚清醒,叶蓁睁着眼醒来,微微喘气。
布洛芬失效,腹痛隐隐有席卷重来的趋势。
她翻身下床,夏天的天色亮得早,不过六点出头已经天光大亮,叶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抱着杯子靠在阳台边沉默。
想起昨晚做的那些梦。
那时她只有五岁,记忆画面如碎片般零碎,更多的东西,是成长的这些年里,孟书华一遍遍在她耳边补充的。
于是记忆被逐渐填充深化。
从爸爸去世之后,妈妈便性情大变,叶蓁记忆里从未见过她温柔有耐心的模样,对她,孟书华永远是严苛而冰冷的。
爸爸是律师,于是要求她选择法学;
爸爸不爱吃甜,爱吃苦瓜一类健康的绿叶蔬菜,于是这些年里,餐桌上每天都有一道苦瓜;
她不该笑,不该开心,不该拥有玩乐的权利,在同龄人都和同学结伴出去玩的时候,叶蓁每天下午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在爸爸遗像前跪半小时。
孟书华要自己和他唯一的女儿,永远记得他。
……
烫手的热水逐渐变得温凉。
身后传来唐雪莹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叶蓁回神,低头喝完还有余温的水,去洗手间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