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最好能顺路送给他,他却兴致不佳,冷冷淡淡地说:“不清楚,我没空,你自己过来找。
”
沈安若对他近来的喜怒无常和敷衍已经习惯,也没觉得生气,天刚刚黑就到了他那里,屋里黑灯瞎火的,不知他又去哪儿应酬或者鬼混了。
开了灯看到那把钥匙已经被找出来,放在了玄关柜子上。
她收好钥匙本想立即走,突然心生疑问,换了鞋向室内走去,不出所料地看到床上有团朦胧的影子,程少臣外套没脱,领带没解,就那样缩在被子里睡觉。
她下意识地摸一下他的额头,热得发烫。
安若顺理成章地留下来照顾他。
在试图喊醒他去医院时曾遭到他恶形恶状的抵抗,“别碰我。
”“我没病,你才病了呢。
”“我不饿。
别管我。
”“不去医院,你走开。
”就像三岁孩子一样。
在他烧得迷糊时,她被他抓住手,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对不起。
”安若顿了顿,反应过来他在说梦话,又听他含含糊糊地说:“你不要走。
”她心中生出数十种联想,好的坏的,无关紧要的,然后听他又在梦里念:“姥姥。
”白日里精明深沉的男人,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柔弱,安若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团泥。
后来她在桌上找到了社区医院的值班电话,医生觉得并无大碍,替他扎上针挂上水,叮嘱一番便离开了。
大半个夜晚,安若就那么一心一意地盯着药液,顺便用湿毛巾给他擦拭降温,顺便找了袋装牛奶用热水烫过给他暖插着针管的手,顺便给他不停地盖被他踢掉的被子。
三袋水到了下半夜才滴完,程少臣烧也退了。
安若煮了一锅白粥,挂在保温挡,和衣在他身边躺下。
再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她下床去找,见他坐在餐桌旁,一口一口地喝掉她已经熬好的白米粥。
安若晚上也没吃饭,自己也盛上一碗,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好点了啊。
”安若问。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
“傍晚,下班以后。
你病了怎么不去医院或者找人陪?”
“以为扛一扛就过去了。
”程少臣的声音沙哑软糯,除了生病的原因,也因为夜色过深,连声线都不清醒。
时间指向了凌晨三点。
安若忆起似曾相识的情景。
那夜她借醉耍赖被他带回这间房,也是在这个时刻重归清醒,那时他也是用了这种声音,劝她第二天再走。
才一年多而已,都已经成了泛黄照片一样的回忆了。
她的思绪正在回忆里飘着,却听得对面的程少臣柔声说:“沈安若,我有个提议,我们结婚吧。
”他的眼睛里,清清软软的一汪水。
“程少臣,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安若一惊之下就去摸他的额头。
“我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程少臣慢慢地敛起笑容,“不是头脑发热,烧早退了。
”
安若笑得勉强,“那你是在以身相许,报答这一碗白米粥之恩啊?这回报太重,不必不必了。
”
程少臣的语气转成了他惯常的淡淡悠悠:“沈安若,像你这样的女子,跟我不清不白地在一起,到底是想求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总该有那么一丁点的企图吧?”
“当然有所图了。
我图谋你长得帅,身材好,技术也不错,养眼又修身。
”
程少臣抬眼望了望餐桌上方的吊灯,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样子,“我每回跟你认真说事,你都当成笑话对待啊。
”
“这么晚了,很容易头脑不清,思维混乱,我们改日再说。
”
“你才头脑不清思维混乱呢。
我清醒得很。
”
“是啊,就是说我自己。
所以,改日?”
安若推着他重新回床上躺下。
他赌气背朝着她,等睡熟后却又自动地翻回到她身边,跟她紧紧地挨着。
安若没有特别在意程少臣的这次求婚。
人在身心脆弱的时候是很容易做出一些冲动事情的,总得有人保持清醒,不要跟他一起犯糊涂。
但是,被人求婚的感觉其实很不赖,即便求婚的情形发生在他不太正常的时候。
程少臣第二天果然没再提结婚的事。
他们俩依然常常不清不白地混在一起,同吃同睡。
周末程少臣看球到深夜,安若就捧着一本小说缩在沙发的另一端陪着他,迷迷糊糊睡过去,最后被他抱回床上。
他偶尔也陪她看半截儿又雷又白的爱情文艺片,很谨慎地不发表意见,只是鬼鬼地笑。
安若第N次看《傲慢与偏见》。
伊丽莎白姐妹俩的遭遇都是巧合式的童话,夏洛蒂的才是现实,童话用来催眠,现实用来启示。
程少臣躺在沙发上,把她的腿当枕头,无聊地问:“你这都看第几遍了啊?”
“另一个版本。
”其实她早已看遍了这片子的各种版本。
“每个版本讲的不都是同一件事吗?看看原著就行了。
”
那怎么会一样?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表现形式和演绎方式,不同的层次和境界,但是安若不打算跟他讨论。
屏幕上演到柯林斯先生正在向伊丽莎白求婚,遭拒,还兴高采烈地说:“我知道,但凡淑女第一次被人求婚,就算心里再愿意,也是要拒绝的,有时还会拒绝个两三次。
”
枕着她的腿的程少臣突然就闷笑了一声。
安若低头看他,见他也神色诡异地盯着自己瞧。
“原来,我应该多求几次婚,好方便你拒绝啊。
”他一副了悟的神情,“我一直伤脑筋不知怎么再提起这件事。
”
“嘁。
”安若很无语。
上次的求婚地是餐桌旁,这次莫非要在沙发上了?还枕着她的腿。
可是程少臣并没再一次求婚,而是拨着手指一根又一根,“其实我也是求过三次婚了的,你也拒了我三回了。
”
“哪有?”
“第一次我说我要养你,你翻脸了;第二次我请你入我家门,你不稀罕;上一次,你又说我脑子发热不清醒。
”
“原来那些都算啊。
”安若对他提及的这几次对话都有印象。
“怎么不算,每次都是真心的。
”程少臣幽怨作答。
“那您可真够含蓄啊,我当时完全没感受到。
”如果没记错,三次都是在餐桌旁。
“也就是说,你喜欢直接的、张扬的方式?”
“程少臣,你英语听力好像不错啊,闭着眼都可以把台词听得一清二楚,起来起来,帮我翻译一段视频资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