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我留着你是为了给沈笑菲解毒的药方。
你写了药方,我便杀了你!”
她狠狠地瞪着高睿,仿佛恨不得马上就杀了他似的。
尖锐的声音像针一般扎进高睿的心里。
这么长时间,他怎么不明白?无双从来没对他笑过,她嘴里说着恨他,关着他,心里却是那么绝望。
药房是她骗着自己的信念,他不忍破坏,一直不给她。
无双却也没有勉强过他。
两个人就这样一天天拖着过了。
身体疲倦得似不属于自己,看着无双矛盾愁苦的眼睛,高睿心中剧痛,几回昏死过去,醒后脸上总有无双洒落的泪水。
他死了,无双还有或许爱去的心吗?目光温柔地落在她挺立的肚子上。
还有孩子!他多么盼望无双能平安生下孩子,多么盼望这个新的小小人儿能让她开怀一笑。
可是拖不得了。
高睿叹了口气道:“你既然想要,我就写给你好。
沈笑菲的毒再不解,她就活不过这个秋天。
”
听到他要些解药药方,无双的心猛然收紧,她用尽办法救活了他,箭伤好了,却拖垮了他的身体,她一直骗自己说是为了药方,如今朕听到高睿要给,她便不知所措了。
难道拿到药方后真的要杀了他吗?
高睿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你可以等沈笑菲的毒解了再来杀我。
我向来奸诈狠毒,没准儿给的是甲方子呢?”
对,如果是假的呢?无双似又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她接过高睿写下的药房,薄薄一张纸似有千斤重。
这是沈笑菲的命,是杜昕言的希望。
可是送了信呢?无双心里酸痛,他们会放过他吗?
高睿又递过一只瓷瓶,道:“这里面是我的血,解毒的药引。
沈笑菲的毒不能拖了。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便放过她好了、无双,你怀着孩子不方便,另外找人送去吧!”
“不行,别人,我不放心!”无双脱口而出。
她怎么敢找人代送呢?万一被人知道他没有死,不,她决不能冒这个险。
带着高睿来江南,离杜昕言和沈笑菲住的小春湖来回不到一天的路程,她随时做好了在沈笑菲最危急的时候送解药去的准备。
望见高睿了然的目光,无双转开头似在为自己解释道:“万一送药的人耽搁了或弄掉了方子怎么办?万一你给的是害她的药呢?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沈小姐好起来。
我这就送去。
高睿,你别想趁机逃跑!药在桌上,喝了它。
我不让你死,你就不准死!”
收好药方和瓷瓶,目光和高睿轻轻一触又躲开,无双咬着唇道:“要是你不老实,我回来就杀了你!”
她嘴里说着杀他,语气却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高睿叹息道:“你让我跑我也不敢,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锁我进京。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天时间,我等得起。
”
四目相对,目光中是慢慢的不舍与柔情无双觉得下一刻她就要扑进高睿怀里。
眼泪涌上美丽的眼睛,她霍然转身出了房门,片刻后端来吃食与茶水放在桌上,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高睿。
手轻轻抬起又落下,捂在嘴边,高睿咳了两声。
在无双往前迈出一步时狠心背转了身。
身后传来无双的呼吸声。
她喃喃说:“你要我去,我就去,你……”
高睿咬紧了牙关,半晌才道:“孩子还有一个月便出世了,你多保重自己。
”
无双看着他的背影。
他真瘦,肩胛高高耸起,似破体飞出的刀,扎在她胸口让她只有疼痛。
他为什么不回头再看她一眼?他害怕吗?和自己一样害怕离别?她捂住嘴,飞快的往外走,越走越快。
院门吱呀打开再合上,院子里最终消失了她的声响。
高睿机械地回转身,看到房门虚掩并未落锁,眼里渐渐涌出悲伤。
他低声自语道:“无双,天知道我有多不舍!”
他打开房门,坐在桌边能直望到院子。
那株紫藤还留有几穗残花挂在枝头,从深紫到浅紫,像他脸上凝固的笑容,没有生气。
坐在桌边,高睿夹起一筷菜送进嘴里。
无双的手艺很好,他却吃得满嘴苦涩。
秋风吹进来,高睿咳嗽了两声。
他坐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院子里的紫藤。
又一阵急雨飘过,紫藤上的花朵随着雨飘落在地上。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卫子浩走进院子,雪白的官靴踩在落下的紫藤花瓣上。
他解了油衣,深深地望向里屋坐着的高睿,嘴角噙着丝得意,回转身关好了院门。
迈步走进里屋,他掀袍坐在高睿对面。
高睿笑了笑道:“卫大人来得真快。
我已照你的吩咐引开了无双。
可惜无酒,若是有酒便好,来尝尝无双的手艺。
”
卫子浩坐下,筷子一伸点向高睿,却被他举筷轻松化解掉。
卫子浩哈哈大笑,“定北王果然狡诈,骗无双可以,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她能关得住你?”
高睿眼里露出锐利的光来,逼视着卫子浩道:“皇上并不能确认我的死活。
卫大人想去邀功,就得除去无双和她的孩子。
你对她下得了手吗?”
“我下不了手。
我只能让你死。
你活着,无双与她的孩子便有危险!”
高睿脸上露出笑容,伸手了手腕。
卫子浩搭脉一探,惊诧地看着他。
高睿收回手喝了口茶道:“昨日你趁无双外出买东西偷偷来见我,不就是想让我死,保住无双和孩子的秘密?我的生机已断,却想给无双六个念想。
这就走吧我想去一个地方,请卫大人成全。
”
小春湖畔,无双尴尬地坐着。
杜成峰的目光从她肚子上掠过,杜昕言难掩吃惊,无双坐立不安。
曾经,她满心爱慕着杜昕言,嘴中一颗心却系在了高睿身上。
她低着头等待着沈笑菲清醒。
杜成峰轻叹口气道:“无双,你可知道你的孩子……”
“杜老大人,孩子是我的。
”谢林不知合适出现在房门口。
他斩钉截铁地阻断了杜成峰的询问。
看到无双眼里的恐惧和惊诧,谢林走到她面前温柔地说,“无双,难为你千里奔波召来解毒的药方。
”
看到沈笑菲和杜昕言时,无双惭愧得不敢面对他们。
是她自私,害得沈笑菲在死亡边缘挣扎,害得杜昕言憔悴不堪。
她低声说:“希望还来得及!”
“无双,你累不累?要不要去睡一会儿?孩子就要出生了,你要多注意身体!”谢林体贴地问道。
杜成峰冷眼旁观,心中明镜似的。
他想了想,呵呵笑了,“谢林哪,你和无双成亲时没有请客,等孩子满月时一定要请老夫喝喜酒!”
谢林眼里闪过惊喜。
杜成峰的这句话已经说明他打算庇护无双的孩子了,他高兴地应了声。
无双的头埋得更低,心里的苦如外面额秋雨,层层漫开,没有个尽头。
一个时辰后,杜昕言满脸喜色冲进房中,他笑得欢畅,“无双,成了。
只亚要慢慢养着,笑菲就无事了!”
听到这句话无双欣慰地笑了,她站起身道:“沈小姐无事就好。
杜大哥,你要好好待她。
谢林,你现在忙不忙?能回家吗?”
她紧张极了,生怕杜成峰以她怀有身孕为名阻她离开。
杜昕言目光一闪,笑道:“谢林,你上回给我说无双有孕,没想到一转眼孩子都快出生了。
无双,我不多留你。
你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谢林,小两口是该好好聚聚。
对了,谢林,你是我的护卫,但是我现在只想陪着笑菲和老爹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你以后再不是我的护卫了。
留在无双身边做个好相公吧!”
杜成峰哈哈大笑,谢林也忍不住满脸笑容,他单膝跪下正色道:“侯爷,谢林这就去了,愿小姐早日康复。
”
无双低着头不敢看杜昕言,她心乱如麻,嘴里胡乱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