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很久的梦,我梦到你严厉闪动着星光,温柔如水,你悄悄告诉我:心里只的一个我而已。
不论悲喜、苦了,这场梦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一个月后,泰山脚下,卫子浩找到了高睿和王一鹤。
他此时已经官拜将军,想起引退的杜昕言,卫子浩微笑着想,他终于能还他人情了。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王一鹤武功再高也敌不住卫子浩人多势众,剑穿心而过。
高睿中了一箭,浑身是血。
卫子浩提着长剑悠悠然走向高睿,王一鹤狂吼着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目光望向高睿,留恋而绝望……一。
高睿仰天长笑,“没想到我今日毙命于此!王一鹤,随我去黄泉吧!”他横剑在手便要自刎。
“住手!”卫子浩被王一鹤绊倒,心里直担心高睿会自杀,他暗暗叫苦,他要的是活人!
此时山道上突奔出一骑,马上之人黑衣蒙面,一双眼睛明若秋水。
她也大喝道:“住手!”
听到声音,高睿似愣了愣,眼中飘起复杂莫名的神色。
士兵正要放箭,卫子浩大喝道:“不准放箭,要活的!”
瞬息之间,黑衣人拎起高睿上马,劈倒两名士兵,扬长而去。
卫子浩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心跳得急促,环顾四周眼里涌出冰寒。
他摊开死去的王一鹤沉声问道:“看清楚是谁了吗?”
“禀将军,似乎是个女人。
速度太快,又蒙着脸,没看清楚。
”
卫子浩握紧剑柄的手渐渐松开,突又握紧,拔剑出剑一气呵成。
随他前来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横尸倒地。
他望着遍地尸体缓缓收剑,冷冷说道:“既然没有抓到他,你们就只能死。
”
别人没看清没认出是谁,他却认出了无双。
无双为什么会救高睿?他想起找到无双时的情景:她变得沉默,她破了血誓。
难道她失身高睿时还丢了自己的心吗?卫子浩突然想起了谢林,自东平府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杜昕言身边看到谢林。
难道谢林是受杜昕言之令跟随无双而去?
“驾!”卫子浩策马疾驰,如果朕是这样,杜昕言一定知道高睿的下落。
一处山谷中,搭着一座简单的窝棚。
青灯如豆,高睿躺在竹床上处于昏迷之中。
空气潮湿而闷热,高睿赤裸着上身,那支箭插在他胸口,周围的肌肤触之犹如烙铁般火烫。
无双默默地坐在床前。
她轻轻抚摸了下微显突出的肚子,两行泪顺着脸颊无声滴落。
她将手中的小刀凑近烛火烤着,含了口酒喷在箭伤处。
剧烈的疼痛惊醒了高睿,每吸口气都那么难受。
他艰难地睁开眼,惊喜地喊道:“无双!”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无双冷着脸道:“别动,我替你取箭!王爷若是怕痛,大声喊出来就是。
山中无人,喊得再大声,也没人听见的。
”
高睿呵呵笑了,每笑一声都痛得吸气,但他还是想笑。
无双恼怒道:“你笑什么?”
“哈哈,我,我笑我有后了。
无双,不用替我取箭。
我死了你报仇如愿。
将来也不必告诉我的孩儿他父亲是谁。
他能在我坟前烧炷香就好!”高睿放松地笑着。
再入天朝,他看到的是战争过后天朝的稳定。
朝廷颁布的减税免租条令让百姓从战争的祸害中恢复过来。
契丹大军没有动静,他想趁乱起事的的了算落了空,忠于他的残部召集起来力量太过弱小。
加上宣景帝下令既往不咎,今日在泰山他和王一鹤被卫子浩围困就是被部下出卖。
他夺位的路变得漫长而遥远。
他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却让他再见到无双,还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高睿当然要笑。
无声冷冷地看着他,眼里露出痛苦之色。
她扯住箭支,小刀带着热度刺啦啦划破伤口。
高睿的笑声顿绝,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扔下箭,无双的泪涌了出来。
她拿着布巾压住伤口,手不停地发抖,终于趴在高睿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孤灯凄然地吐着豆大的昏暗光线。
断断续续的哭声从窝棚中传出,山谷静默如兽。
谢林坐在不远的树上心事重重。
杜昕言给他的命令是盯着无双。
他一路尾随着她,看着她在山中挥汗如雨砍下竹子搭起简陋的窝棚,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显出痕迹,看着她在夜里抽泣。
无双的挣扎和矛盾通通落进了谢林眼底。
不知何时,他的心起了怜意,每天看着无双心情平静而愉悦。
他心情复杂地想,如果侯爷知道无双坏了高睿的孩子,他一定会
斩草除根的。
他该不该把消息传回去呢?
想到奄奄一息的沈笑菲,想的哦啊杜昕言的愁容,谢林再一次陷入了矛盾。
无双哭得倦了,趴着睡着了。
高睿却醒了,艰难地睁耳眼睛。
看到睡着的无双,眼底流泻出温柔的笑意。
他努力地想伸手抚摸她,手指只动得一动,便停住。
“无双?”他拼尽了力只能发出细弱的声音。
嘶哑不似他自己。
无双似乎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到高睿睁开了眼睛望着她。
她霍地站起后退,转过身平息着呼吸,良久才低声说:“你醒了?”
高睿挣扎着想坐起来,额间痛出冷汗,他却笑了他缓慢嘶哑地说:“我快死了吧,身体像被火烤着,可这会儿又有了精神,怕是回光返照之相。
”
无双一震,脱口而出,“你活该!”
四目相对,高睿看到无双眼底的挣扎与苦痛。
他慢慢移开目光,看到她微凸的小腹。
他淡淡地笑了,低声说:“无双,就当我现在是在作梦吧,你别唤醒了它。
”
听到这句话,无双浑身一颤,与高睿在黑暗的地牢中缠绵的景象又回到了眼前。
她多希望是一个梦,只有他和她,没有皇位、没有战争、不是敌人。
无双冷冷地说道:“我救你,就是为了这刻看着你死!孩子是我的,他没有父亲!”
“无双,你真好……你能这样看着我死,真好!”高睿微笑着说出这句话,再一次昏迷过去。
窝棚内变得异常安静。
无双颤抖着走到床前,见高睿歪着头一动不动,心里不由慌乱至极。
她伸手摇了摇他,高睿没有动静,无双哇地哭出声来,“你别死!我,我……”她哽咽着说出这句话,伸手在高睿颈边一探,指尖传来血脉微弱的跳动。
一颗心悠悠荡荡落到实处,无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抚摸着小腹柔肠百结,一会儿是大哥的脸,杜昕言的脸,一会儿是高睿的温柔。
她喃喃道:“我该怎么办?”
天渐渐亮了。
无双睁开眼睛,在地上坐了一晚浑身酸痛,她慢慢站起身,转眼一看高睿,他满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起了皮。
无双骇住,拿起竹筒转身奔了出去。
窝棚前就是山溪,无双装了水,飞快地返回。
她绞了帕子搁在高睿额间,一遍遍擦拭他的身体。
高睿没有知觉的躺着。
无双把帕子往盆里一扔,害怕地哭了起来。
伤口显然在恶化,如果不请大夫,高睿必死无疑。
可是,让她怎么敢找大夫?无双哭了会儿,扶起高睿,蹒跚地背着他走出了窝棚。
清晨的风还算凉爽,她知道等日上中天的时候,山谷中也会惹得像蒸笼一般。
她将高睿放进溪水中坐着,小心地露出伤口。
她盼着清凉的山溪降低他的体温,能救他一命。
昏迷中的高睿看上去无害至极,长长的睫毛油亮乌黑,挺直的鼻梁,烧得干涸的嘴唇。
无双痴痴地看着他,手温柔抚过他的脸,一遍又一遍。
淡淡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山间静寂。
绝美的无上与英俊的高睿之间无声的流泻出浓浓的情意。
谢林远远地瞧着,眼里泛起同情。
想到杜昕言的命令和沈笑菲的毒,他叹了口气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