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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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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头。

     周妙宛拿信的手顿在了半空。

     这些事情,从前她在宫中,伴随李文演左右时都有耳闻过,他甚至还拿过这块令牌在她面前逗弄她。

     他那时调笑着说:“皇后,你若拿了这块牌子,有什么想差他们做的吗?” 她不答,他将令牌收回袖中,复又凑到她的颈项间,轻声说道:“肯定想叫他们干脆把朕杀了,所以,朕什么都可以给你,它不行。

    ” 周妙宛心中难得的困惑了一回。

     她知道,这是李文演最重的一幅筹码了。

     说是他的命门也不为过。

     却因她月余前一句“不可能不忧心”,留给了她。

     周妙宛忽然觉得这牌子烫手了起来,想把它远远地丢掉。

     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将令牌揣到了袖中,继续读他的信。

     直到信的末尾,他也没多说一句。

     周妙宛只觉可惜。

     期年的他乡月,改变了她。

     而冗长的寂寞,也磨灭了他的乖张。

     如果十几岁的周妙宛遇见的,是此时的他就好了。

     那时的她,一定会被感动到的。

     —— 孑然来,孑然去。

     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吧,李文演想。

     不过相比来时,他的书袋里倒是多了很多废纸。

     一封信,写了又丢丢了又写。

     他当然想倾泻满怀心意于纸上,好让她最后再为他动容一回。

     可那堆砌的辞藻、精致的比兴,终归还是被他揉成了废纸丢掉了。

     他想,算了,他所谓的情意只会成为她的困扰。

     她念旧、心软,若这样,倒成了他有所图谋。

     他曾有,不过眼下没有了。

     他写好了信,擦干净了长命锁和自己的灵位,摆在供桌上,留下了那枚号令近卫的令牌。

     这样她尽可安心吧。

     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他一人在。

     李文演垂眸,呼着气吹干了墨痕,将其放入信封之中。

     等周妙宛回来了,他如何还迈得动腿? 这些日子,哪怕只是呆在有她经过的角落,他也会觉得有几分慰藉。

     所以,他应该快些走出去。

     春分之时,日头正好,残雪早消。

     她手植的小树上冒出了大丛大丛的花苞,真好看。

     他近乎于决绝地强令自己不许多留,可脚步却不听使唤,短短几步路,他踟蹰多时。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何况这小门到大门的距离哉? 李文演长叹,终于没有再回头。

     走在旷野间的小径上,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蜿蜒。

     忽然,有颗石子儿从天而降,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石子儿被弹飞了,又骨碌骨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跟旁。

     李文演抬头。

     路边是一棵高大的白桦树。

     周妙宛大大咧咧地跨坐在枝头,日光穿过叶片的缝隙,斑驳落了她满身。

     她单膝支起,右臂撑在自己的膝头,正细细端详着手上的那块令牌。

     余光瞥到了他停了脚步,但周妙宛没有分眼神给他,只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有话想问,你若不想答,现在就可以走了。

    ” 见她突然出现,李文演的心下一紧。

     还没分辨出自己内心是喜是惊,就已经听到她发号施令了。

     对她,他已说不出拒绝的话。

     得他首肯,周妙宛终于不再看那黑漆漆的令牌了,转过脸来看他。

     她问:“你抛下这些,抛下手边的皇权霸业,是因为我吗?” 风静静的,跳跃的阳光也放慢了脚步。

     李文演想了许久,才说:“不只是。

    ” 丢下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更大的原因是他对于权势倾轧前所未有地感到厌烦。

     他从小就知道,是这滔天的权势,叫他们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友弟不恭。

     血脉亲情又算得了什么?所有人都是欲望的傀儡。

     他曾经以为自己同先皇不同,他以为自己可以摆脱这一切的桎梏,他以为当自己手掌大权,照样可以拥有想要一切。

     可在发现自己苦寻多年的生母为拿到更多的权柄,不惜算计起他时,他陷入了迷茫。

     深夜,他独自站在宝殿之上,久久凝望着眼前金光灿烂的一切。

     他失去了一切,只有那把至高无上的盘龙椅赢了。

     他终于发现,皇权是会吃人的。

     他没有讳言,对周妙宛说了实话。

     他不想在她的面前用谎言再填补自己,哪怕这个答案会让她失望,哪怕这个答案会让他无法再次走进她的心中。

     可他没想到的是,周妙宛居然笑了,说:“好。

    ” 他怔住了。

     撞上她深邃的眼眸,他不由发问:“为了你抛却江山,听起来,不更美哉?” 周妙宛捶着树干笑了起来,良久,才止了笑,收敛神色说道:“我不需要旁人为我割舍任何事情。

    ” 所谓“不图回报”都不过是以待日后之报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承认,我心软了。

    再加上我现在需要一块合适的挡箭牌,如果你同意我的要求,那你就留下。

    ” 泼天而降的馅饼还没来得及把李文演砸晕,他就见周妙宛竖起了三根手指,一条条地说来。

     “首先,你留下归你留下,我未必会回头。

    ” “其次,这块令牌,我收下了,哪怕你走了,我也不会再还给你。

    ” “最后……”她慢吞吞地说出了最后的要求:“你的面具,不能摘。

    ” 周妙宛自知还没有到完全不介怀他那张脸的地步。

     她的要求个个刁钻。

     李文演仔细听过,答道:“得此机会,我必视若珍宝。

    ” 哪怕她一辈子不回头。

     哪怕他余生都要戴着这张面具过活。

     周妙宛听了,莞尔一笑,竟比落在她身上的光还要明媚。

     李文演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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