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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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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 看了孙健出示的笔洗,黄一平一愣,此物正是那天郎杰克从苏婧婧藏品室“匀”来之物,其来龙去脉与真伪虚实哪能轻言? “郎杰克要了你多少钱?”黄一平问过之后,马上就后悔了,道:“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吧。

    ” 孙健迟疑了一下,以为黄一平是有意激他,悄声道:“郎总说是专门从北京荣宝斋高价淘来,转手给我五十万元,一分钱没赚。

    ” “哦。

    既然郎杰克说了不假,应当相信。

    关键是你准备怎么送到苏婧婧手上?”黄一平问。

     “这正是我今天来求你的主要目的。

    老弟,你得陪我跑一趟阳江,否则人家市长夫人怎么会轻易让我进门,又怎能收下这个?”孙健眼里写满恳求。

     黄一平闻言,当即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送出如此贵重之物,只能由你单独出面,我陪你同行定坏大事。

    不过,我可以帮你在电话里联系、介绍一下。

    ” 孙健的阳江之行,出师并不顺利。

    苏婧婧见了那只笔洗,只是拿在手里反复观赏,嘴里连连称赞,却坚决拒绝接受,说:“这么贵重的笔洗,还是你自己收着,我欣赏一下也就满足了。

    再说,我家里也不缺此物,以后遇到别的好东西,我们再交流不迟。

    ” 孙健从阳江满面沮丧回来,又是直奔黄一平而来,详细说了在苏婧婧那里的情况。

    黄一平听了,笑笑说:“好啦,你就按照婧姐的意思,把笔洗好好收着,再不要随便拿给别人看了。

    至于你的事情,此行已经圆满完成任务!” 孙健听了,似懂非懂,也不再追问原由,只好点头应允。

     乔维民与徐晓凡得宠于廖志国,也是走的郎杰克这道偏门,通过苏婧婧而曲径通幽。

    而且,他们二位的成功,皆是得益于那幅所谓张大千的国画。

     前不久,经过黄一平的精心谋划,乔维民有了那次阳江之行。

    借助海北土著的特殊身份,乔维民与苏老主席沟通顺利,当场取得苏婧婧的好感。

    至于那十万元现金遭到退还,虽然令乔维民失了面子,却也在他预料之中。

    比之黄一平这类书生,在官场历练多年的乔维民毕竟见多识广。

    他从苏婧婧言谈举止不难看出,对于自己这个初次登门的生客,有些防范却并不真的反感,言语之中留有了足够的余地。

    同是官场中的掌权人,他也知道,苏婧婧就是再喜欢钱物、贪心再大,也断不会当着秘书黄一平的面,轻易收下那么大宗的现金。

    但是,第一次不收不等于第二次也不收,现金不收不等于实物也不收,既然顺利进了那道门槛,还愁有货送不进? 郎杰克分公司的开业庆典,乔维民再次仔细观察了苏婧婧。

    他觉得,以苏婧婧贵为市长夫人的特殊身份,肯于移驾跨江前来参加这样一个纯商业性活动,而且与商人郎杰克关系那样亲密,说明彼此之间必有需求。

    官商之间的相互需求,说到底无非权与钱。

    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乔维民才像孙健那样,立即丢开黄一平,贴紧郎杰克,先与之协议合作拍摄电视专题片,再以之作润滑剂畅通了彼此沟连。

     面对乔维民直道其详的诉求,郎杰克也不卖什么关子,当即出示了从苏婧婧处拿来的那幅《北国秋景图》,说:“明人不做暗事,这幅画肯定是假货,来路我也不便告诉你。

    但是,你花八十万元拿了送到廖府,婧姐收与不收你都算大功告成了。

    当然啦,这八十万元,我可以帮你打到专题片成本里消化掉。

    ” 乔维民是个爽快人,马上听出郎杰克的话外之音,当即答应了这个方案,只是八十万元的费用,却不肯在专题片里解决。

    他说:“还是一码归一码,现在经常有人找上门来谈专题片,价格大抵上都公开透明了,成本太高怕要惹麻烦。

    这个八十万块钱,还是我自己想办法,砸锅卖铁也要凑齐给你。

    ” 拿到画的当天,乔维民先回到老家海北县城,专门订做了些苏老主席喜爱的土产点心,然后煞有介事直奔阳江,说是专程给老人送土特产来了。

     在廖家,乔维民带来的那些东西,自然赢得苏老主席的喜爱。

    令人称奇的是,老人不仅叫出乔维民的名字,而且回忆出更多当年在海北的事情。

    趁着主人全家高兴,乔维民把那幅画拿给苏婧婧,说:“弄了一幅画,也不懂得欣赏,只是希望从这儿换一幅苏大师的字。

    ” 苏婧婧官方身份是阳江文联、书协副主席,乔维民年长她不少,这个称呼相对适宜。

     上到四楼工作室,展开画轴看了画作,苏婧婧也不多加评论,问:“既然是交换,就得认真写,你看哪几个字合适?” “宁静致远、淡泊明志。

    ”乔维民道。

     苏婧婧的瘦金体书法,果然清秀雅丽、柔中有刚。

     乔维民的那幅画送到苏婧婧那儿没几天,竟然又到了驻京办主任徐晓凡手里。

    徐晓凡获得此画的代价,是以一帧明代唐寅的书法真迹相交换,后者乃郎杰克受双仁集团委托,花费一百八十万元从京城某著名书画市场购得。

     经过年前的行贿风波,饱受打击的徐晓凡父子算是彻底明白了,作为中国的民营企业,不论规模多大、名声多响,离开了政治这件铁罩衫,想在江湖上混下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常言官商官商,官与商还真是一对骨肉相连的孪生兄弟,谁离开了对方都不行。

    对于徐氏父子而言,无论双仁集团这个实体,还是徐晓凡这个个体,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借助金钱的力量,赶紧打通因行贿事件而导致的“形象塌方”与“关系断路”,尽快回归正常轨道。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徐晓凡进入廖志国家,相对于其他人有一个便捷借口:廖志国喜欢古巴雪茄,而且一定要正宗的品牌货。

    前一阵,此物全是通过秘书长江大伟指令驻京办,由徐晓凡派人从大使馆购买,再由江大伟悄悄交给黄一平。

    现在,徐晓凡既然想踏入廖府,自然就能随便找个理由,简化掉江大伟、黄一平这两个环节,直接送到“消费者”手里。

    当然,为求得稳妥,徐晓凡事先和黄一平进行了沟通,万一江大伟知情了怪罪下来,黄一平得出面挡一下。

     雪茄送到廖志国家的时候,徐晓凡顺便带了那幅水墨画,且装着无意发现的样子,说:“想不到,苏大姐也是知名书画家哩!既然这样,那这幅小玩艺儿就送给你了,反正我对书法也不内行。

    ” 苏婧婧仔细看了半天,徐晓凡知道她是不放心画的真伪,道:“应该是唐伯虎真迹。

    不过,如果大姐不喜欢这张,以后可以通过参加拍卖会,交换其他自己喜爱的作品。

    在京城,书画作品拍卖算是家常便饭哩。

    ” 苏婧婧闻言,这才小心地把唐寅书法收好,又拿出乔维民拿来的那幅《北国秋景图》,说:“不好白拿你一幅画,就以大千先生的国画交换吧,我们这就算是艺术交流了。

    ” 40 所有进入“鲲鹏馆”筹建班子的人员中,情况最为特殊、复杂者,当数规划局长于海东。

    而于海东在阳城的沉浮起落,又与冯开岭在阳江的举动不无关联。

     前边说过,廖志国与冯开岭异地对调,皆是因为各自在原工作地遭遇了突发事件。

    冯开岭在阳城的故事,已经有过充分描述,不再多说。

    廖志国在阳江的情况,其实也是大同小异,无非也是由于交友、用人不慎,或是权钱、权色交易太过明显,其中最为突出者,当是那个名声不小的“航母城”工程,一方面造就了廖志国在阳江政界的赫赫声望,另一方面也给苏婧婧留下了许多交易空间,最终也是临近政府换届时,被竞争对手告发了。

    所幸,廖志国得益于其岳父的深厚官场背景,尤其是省委梁副书记的鼎力护佑,轻松逃过一劫,换个地方照样荣升市长。

     可是,廖志国调来阳城之后,心里既不踏实,也不服气。

    一来,他在阳江任职时间较长,遗留的拖泥带水之事不少,特别是“航母城”工程上的诸多麻烦,尚未来得及理顺。

    眼下,组织上一纸调令下达,自己突然离开了阳江,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二来哩,对于调到阳城担任市长,廖志国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表面看,阳江与阳城同是地级城市,辖区面积、人口数量、资源状况等等大体相当,可是由于地理位置、经济基础的不同,两地实力差距却非常明显。

    前者地处交通便捷之江南,是全省乃至全国的经济强市,GDP总量、人均产值、居民储蓄等综合指标一直稳居前列。

    后者偏居江北,无论是整体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还是普通民众的生活状况,都远远落后于前者。

    尤其是官场生态方面,阳江更是优于阳城很多,最近一二十年间,阳江党政主官十之七八都提拔到省部级领导岗位,而阳城则只有十之一二获此幸运。

    因此,同样是因为经济问题,同样是受到对手检举揭发,冯氏能从阳城上位阳江,自己却从阳江沦落阳城,彼此落差非常明显,廖志国对此调动自然就有了某种不平之感。

    何况,冯开岭与自己年龄、资历、学历等诸多条件相当,日后也算是一个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当又多了一重提防与戒备。

     此外,冯开岭调到阳江之后,对于那些陈年往事,到底会有怎样的动作,廖志国也是心中没底。

    一般而言,异地任职官员到了一个新地方,开疆辟土无非两种形式:一是重开锣鼓重唱戏,与前任、前事断然切割,所有旧账一笔勾销。

    二是踩着前人的肩膀,在前任留下的基础上搞修、补、改、扩。

    若是遇到第二种类型,往往又有两种可能:要么锦上添花,要么落井下石。

    时下,由于干部队伍选拔、晋升机制缺陷明显,涌现出一批德才兼备的干部的同时,也混杂了凭借马屁、逢迎术上来的平庸之辈。

    后边这些人,自然不具备开辟新天地的能力与勇气,也缺乏在前人基础上锦上添花的品德与雅量,搞起挖人墙角、落井下石之类的勾当,倒是一等一的高手。

    为此,廖志国就不能不担忧,换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冯开岭到阳江主政,到底会帮忙还是添乱?是捂盖子、擦屁股还是揭盖子、撩后腚?这种忧虑,在官场多有先例与教训。

    如今坐省府第二把交椅的某副省长,就是这样的好事之徒。

    据说,他每每新到一地任职,正事还没动手做,往往先就在前任屁股后边猛插一刀,把那些陈疮烂疤统统揭开,然后再以收拾残局的面目出现,出力不多讨好不少。

     廖志国心想,万一冯开岭就是这样一位,那自己岂不惨了! 正是基于这种复杂的背景与心态,廖志国人在阳城心系阳江,一直暗中密切关注着冯开岭那边的动静。

     众所周知,冯开岭在阳城有几大金刚,或者说是几大心腹。

    黄一平的笔,邝明达的钱,于海东背后看不见的手,都曾经为冯开岭在阳城的事业立下过汗马功劳。

    如果将冯氏这几员干将再作区分,黄一平多活跃在台前,是那种出谋划策、出力流汗的马前卒角色;邝明达半在台前半在幕后,有时出钱且跑腿,出手次数不少,却不是什么大钱;于海东其人系冯开岭一手提拔,且把持着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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